许意跟着陈敬之走出机场贵宾通道时,组委会派来的接待车已经候在路边,黑色的商务车擦得锃亮,车身上“东亚诗词大赛”的烫金字在薄雾里泛着冷光。
“陈会长,许先生,一路劳顿。”接待员是个西装革履的高丽男人,中文说得磕磕绊绊,眼神扫过许意时,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轻慢,“酒店就在大赛场馆隔壁,车程二十分钟,两位可以先休息倒时差。”
陈敬之点点头,手里的公文包攥得更紧了。这是他第六次带队出征,前五次的失利像根刺扎在心头——每次来高丽国,迎接他们的除了敷衍的笑脸,还有藏在骨子里的轻视。
他侧头看了眼身边的许意,少年穿件简单的白t,外面套着件藏青色外套,身姿挺拔,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目光清亮,像淬了光的玉,倒不像来参加“背水一战”的比赛,反倒像来散心的。
“到了房间先歇着,别想太多。”陈敬之拍了拍许意的肩膀,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沉重,“这几年咱们确实没拿出像样的成绩,旁人的闲话……能忍就忍。”
许意应了声,没多说话。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陈老这是怕他年轻气盛,跟人起冲突。可忍?许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些事能忍,关乎国家文化尊严的事,半分不能让。
酒店是组委会统一安排的五星级,大堂装修得金碧辉煌,水晶灯折射出刺眼的光。刚走进电梯,就碰到了一群说说笑笑的高丽人,为首的正是金敏俊——许意提前做过功课,这人是高丽国连续三届诗词大赛冠军,也是这次的夺冠热门。
金敏俊穿件白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发胶把发丝粘成整齐的几缕,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上下打量着许意和陈敬之,像在看两件不值钱的玩意儿。
“哟,这不是华国代表队吗?”金敏俊开口,中文说得蹩脚又傲慢,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年都来当陪衬,今年怎么还带了个毛头小子?是国内没人了,随便抓来充数的?”
他身后的跟班立刻哄笑起来,用高丽语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陈敬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他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连续五年垫底,确实没什么底气硬气。他只能拉了拉许意的胳膊,低声说:“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们走。”
“走?”金敏俊上前一步,挡住了电梯门,语气更刻薄了,“怎么,我说错了?你们华国选手写的那些东西,也配叫诗词?去年那个谁写的《秋兴》,平仄都不对,韵脚乱得像一团麻,我家佣人都能写得比他好!”
许意的拳头悄悄握紧了,指节泛白。他最见不得这种仗着一点成绩就目中无人的家伙,更何况对方贬低的是自己的国家和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