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轻轻一转,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一串流畅的字迹。他的字体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点不羁的锋芒,横画像长刀出鞘,竖钩像利箭在弦,笔锋凌厉又不失流畅,撇捺之间透着股劲儿,看着既霸气又好看。
这刚劲的字迹和旁边那娟秀的小字一对比,反倒显得那清秀的笔迹更添了几分温柔,像墨竹旁开了朵小小的雏菊,各自鲜活。
签完名,他把歌词本递回去,小姑娘双手捧着接过来,手指轻轻拂过那个签名,像是在确认它的温度。
小姑娘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签名,像是要把每个笔画都刻在脑子里,连眨都舍不得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要道谢,声音里还带着点没平复下来的激动:“谢谢许意老师!我、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歌,从《父亲》到《光的方向》,每一首都会唱,我会一直一直支持你的!”
“谢谢你的支持。”许意笑了笑,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那是他不常有的表情,像冰块里开出的花。这才转身帮爸妈拎起行李,“那我们先下去了,再见。”
“嗯!许意老师再见!”小姑娘用力点着头,看着他帮妈妈拎过那个军绿色的行李箱——回头跟爸爸说了句什么,三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过道尽头,才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脸。
心脏还在胸腔里“咚咚”狂跳,像揣了只调皮的小兔子,恨不得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指腹下的签名还带着笔尖划过的微热,像颗小太阳,熨得她手心发烫。
她真想原地转上三圈,再跳个兔子舞,把这股子激动劲儿全发泄出来。可转念一想,偶像说不定还在前面呢,可不能在他面前失态。
于是她强压着心里的雀跃,故意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把耳机线缠了又缠,缠成个整整齐齐的小疙瘩,线头上的硅胶塞子都被她捏得变了形;把登机牌折进钱包,又觉得不妥拿出来夹进歌词本,夹在《孤勇者》那一页,正好和签名挨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把这场相遇的痕迹都妥帖收好。
磨蹭了足足1分钟,她才慢吞吞地拎起那个银灰色的行李箱,像只尾巴跟在后面的小尾巴,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行李箱的滚轮在机舱过道上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像在哼一首不成调的歌。
走廊里人来人往,拖着行李箱的滚轮声、大人小孩的说话声、远处传来的广播通知,混在一起,热闹得像集市。
她不远不近地跟着那道熟悉的背影,看着他时不时停下来等爸妈——妈妈的鞋带松了,他弯腰帮着系好,手指灵活地打了个结;爸爸手里的保温杯盖子没拧紧,他接过来重新旋好,还试了试漏不漏水。
阳光透过走廊两侧的窗户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连走路的姿势都透着股从容的劲儿,像棵站在风里的树,稳稳当当。
心里头那点小欢喜,像泡在蜜罐里似的,甜得快要溢出来。其实也不用跟太远,就这么远远看着,好像刚才那场短暂的“亲密接触”,和那个还带着笔尖温度的签名,就都变得更真实了些。不再是梦里模糊的影子,而是能摸到的温度,能听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