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
我会给你怀抱
这就是他电影的真实写照啊！
三分钟的旋律很快结束，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许意收回手，转头看向程野，语气还是淡淡的，却带着点询问：“这样的‘沉淀感’，够不够？”
程野站在原地，半天没说出话。他手里的话筒差点滑掉，最后还是用力攥紧，声音有点发哑，带着点哽咽：“够，太够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歌曲，这首，《小情歌》，许意老师，我……我想请你同意把它当做《城隅晚风》的主题曲。我，剩下的钱不多了，但是，要是你觉得钱不够，我还可以把电影的分红分你一部分，真的，我很需要这首曲子，或者你等我去周转一下。”他咬咬牙，想把自己的手表……
许意看着他，嘴角似乎勾了一下，很淡，却比刚才多了点温度，像冰山融化了一角：“钱的事不用急。”
他起身走到程野身边，伸出手。
“把你的U盘给我，我先看看你的电影片段，明天给你答复。要是片段能让我满意，这首歌版权给你，不过，我可以先不要钱。但是电影一旦有收益，我可是要分红的哦！”
许意听出了他的拮据，可能他也有困难吧！看了一眼王总监，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就一首歌，他还做得了主。
程野盯着许意那缓缓点了一下下的脑袋，感觉眼眶里像是进了沙子——不对，是整把整把的细沙往眼窝里灌，还是撒哈拉沙漠正午晒透的那种，滚烫的热气顺着眼角往天灵盖冲，逼得他赶紧仰头眨了眨眼，生怕那点没出息的湿意真掉下来。
他今年快三十了，拍过三部不是很火的电影，也被投资人骂过“没天赋”，被老爹催着回家继承家业，可这辈子头一回这么想掉眼泪，居然是因为一个刚认识不到半小时的作曲家，点了下头。
他下意识攥紧了裤兜里那叠电影预算表，硬卡纸边缘被汗水浸得发卷，磨得指腹发疼。
这表他揣了快半个月，从家里到发布会现场，走哪儿带哪儿，上面用红笔标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场景搭建差8万”“主演片酬还欠5万”“赞助商A临时撤资10万”，最后一行被他画了个圈，写着“主题曲预算：5000元”。
没人知道他来这儿之前，刚跟最后一个可能的投资人吵了架，对方拍着桌子说“你这破片子连个像样的主题曲都没有，谁会看？”，他当时没反驳，心里却跟针扎似的——不是不想有，是真没钱请人写。
说出来怪凡尔赛的，他老爹前儿个还在电话里叹着气催：“实在不行就回来管建材公司，你那破电影能挣几个钱？今年光你赔进去的，够买三套市中心的房子了。”
程野当时对着电话嗯嗯啊啊应付，挂了机却对着电脑里的分镜稿坐了半宿。这电影不是“破片子”，是他打小就揣在心里的梦——小学三年级第一次去电影院，别人盯着屏幕里的 superhero 喊“好帅”，他却盯着片尾滚动的“导演：王京”发呆，回家就拿作业本画分镜，写着“程野导演作品”。
现在这梦快碎了，许意这一点头，倒像是往快熄灭的火堆里扔了一捆干柴，“轰”一下就燃起来了。
他甚至觉得许意刚才唱的那首歌，像是提前偷看了他的分镜稿，竟然把歌曲写的这么贴合主题，竟然引起自己的共鸣。
前奏里那段舒缓的钢琴，配主角在雨里追公交车的镜头正好，雨丝飘在镜头上，旋律慢悠悠的，连悲伤都透着点温柔；
副歌那句“等风来不如追风去”，刚好能卡在男女主在火车站分别的场景，男主攥着车票没敢递出去，女主隔着玻璃挥手，歌词一出来，眼泪指定能赚足观众的纸巾。
更让他心窝子发暖的是，许意居然看出了他的窘迫。
刚才他跟许意提“想拿歌做主题曲”的时候，声音都在打颤，生怕人家嫌他穷，吞吞吐吐半天没敢说“没钱”，结果许意先开口了，说“要不按入股的方式授权，以后电影赚钱了再分我”，这话一出来，程野差点当场给人鞠个九十度的躬——这哪儿是帮忙啊，这是怕他没面子，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本来他还想，不行就把自己的表也卖了，这还是自己爷爷送自己的18岁生日礼物，挺有纪念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