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在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默中草草结束。
另一个长崎素世失魂落魄地放下碗筷,低声说了句“我吃饱了”,便逃也似地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帮忙收拾。
长崎素世也无声地跟随着她,穿门而入。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稀疏的城市夜景,为房间蒙上一层暧昧的灰蓝。
那个“自己”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她常抱的枕头,仿佛那是汪洋大海中唯一的浮木。
良久,一声压抑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呢喃,在寂静中破碎地响起:
“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受……”
“明明……白组建新的乐队,追求自己的音乐……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无法理解的痛苦,将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里……”
她腾出一只手,紧紧揪住自己胸前的衣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会像被什么东西拧住一样……痛得透不过气来……”
站在阴影里的未来素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那个曾经同样困扰过她,让她夜不能寐的问题答案,此刻清晰地浮现在她心中。
她太熟悉这种滋味了。
那并非因为乐队,而是源于更私密,更汹涌的情感。
她轻轻地飘过去,如同一个知晓结局的魂灵,带着几分怜悯,几分释然,在另一个“自己”的身边缓缓坐下。
尽管知道对方听不见,她依然侧过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却仿佛能穿透时空的温柔声音,轻声给出了那个迟来的答案:
“因为……你喜欢他啊。”
“不是对队友的依赖,不是对旧日幻影的执着……而是‘喜欢’”
“是想要独占他的目光,害怕被他排除在世界之外,会因为他的远离而心碎的那种‘喜欢’。”
话语化作无声的涟漪,消散在空气里。
床上的那个“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困惑与悲伤中,无法接收到这来自“未来”的提示,只能独自在迷茫的漩涡中挣扎。
看着这样的“自己”,长崎素世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有同情,有无奈,但更多的,竟是一丝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庆幸……我终于还是看清了。”
“庆幸……我没有像你这样,直到快要失去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份心意。”
“虽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至少,我比此时的你,更早地明白了……”
她将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个在病床前守候的,已经幡然醒悟的自己。
“我心中真正在乎的人,是雨宫白。”
“这份‘喜欢’,千真万确。”
念及此处,一抹混合着苦涩与释然的微笑,悄然浮现在旁观者长崎素世的唇角。
那些被忽略的过往,此刻如同被擦亮的银器,清晰地映照出心动的轨迹。
“其实早在最初……他带着有些笨拙却无比认真的表情对我说‘一定会让你喜欢上这支乐队’的时候……”
“我的心……恐怕就已经陷落下去了啊,白。”
这个迟来的认知,让她在另一个时空的尽头,终于与自己的真心和解。
夜晚,在另一个“长崎素世”充满痛苦与疑惑的辗转反侧中缓慢流逝。
往后的日子也大抵如此。
那个“自己”对雨宫白的依赖有增无减,像藤蔓寻找依靠般更加紧密地缠绕上去,尽管她本人似乎仍未完全理解这份炽热情感的真正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