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磊脸色煞白,额头冒汗,强自镇定,“污蔑!这是污蔑!陈主任,县领导,你们不能听信他们一面之词!关文如!是不是你?是你搞的鬼对不对?你想排除异己!”
陈建辉重重一拍桌子,“够了!周天磊!证据确凿!刘技术员的交代笔录,和陈美丽、王麻子等人的检举材料都在这里!白纸黑字!你还想狡辩?!”
就在这时,两名穿着白色公安制服的人从人群外走了过来,径直走向周天磊。
公安亮出证件,神色严肃,“周天磊同志,你涉嫌教唆他人破坏集体财产、散布谣言破坏生产秩序,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周天磊顿时惊慌失措,“我…我…你们不能抓我!我是副厂长!我是…”
公安一脸严肃,“有什么话,跟我们回去再说。”
周天磊一慌,下意识就想逃。
两名公安一左一右,架住周天磊的胳膊。
周天磊挣扎着,回头喊,“关文如!你狠!你等着!我不服!”
关文如眯了眯眼,她主动对两位公安同志开口,“两位要是不着急的话,可不可以先带他进我办公室,我们还有一些事需要跟他对一对。”
两名公安对视一眼,点点头,“好。”
公安没有理会周天磊的叫嚣,带着他快速离开了人群视线,走向厂长办公室方向。
工人们看着周天磊被带走,议论纷纷,大多是指责和唾弃。
关文如走到陈建辉和县领导身边,面向底下骚动未平的工人们。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清晰,“同志们,静一静,趁这个机会,我再说两句。”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都看着关文如。
“首先,关于我妹妹白云同志的事情,她和席慕凡同志,早就按照国家法律,在席慕凡同志回首都上学之前,就正式领了结婚证!是合法夫妻!之所以没有公开,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的考虑,有些个人原因。”
底下顿时响起一片恍然大悟的议论声。
“哎呀!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
“就是!白云多好一姑娘,对谁都笑眯眯的,干活也认真,咋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
“是啊,白云一看就是本分孩子,差点就给冤枉了!”
白云听到大家的话,头更低了些,手指绞在一起。
关文如抿着嘴,看向身旁,眼神有些躲闪的白云,她牵住白云的手,对着众人继续说了句,“所以,之前那些风言风语,纯属无稽之谈,是别有用心的破坏!大家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谣言止于智者!坏人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至于厂里原料的问题,我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天塌不下来!咱们饲料厂更不能垮!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打起生产仗!完成任务指标!”
众人纷纷响应,“是!关厂长!您放心!”
“走了走了,干活去!”
“赶紧的,别耽误生产!”
工人们快速散开,走向各自的车间和岗位。
关文如揽着白云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什么,就让她先去干活。
......
关文如和雷永康以及陈建辉等人回到她办公室。
此时的周天磊被公安看着,坐在椅子上。
见关文如等人走进来,周天磊抬起头,目光阴沉地在关文如和陈建辉以及雷永康之间扫了个来回,突然扯出一个怪笑。
“关文如,雷永康,陈建辉……哼,怪不得你们能一致对外,你仨这关系也不清不楚吧?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了?所以才这么齐心合力地把我搞下去?”
“!”关文如脸色瞬间铁青,几步冲过去,扬手狠狠扇了周天磊一个耳光!
“周天磊!你混蛋,能力不足就开始对女人造黄谣了是吧?”
周天磊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
他想反手,被公安同志及时按住。
关文如胸口起伏,指着他,“我扪心自问,这几年对你不薄吧?从去年开始,你就三天两头说身体不舒服,腰也疼,腿也酸。
行,我体谅你!开年后,厂里重活、累活、外出跑关系的活,哪一样不是我和雷副厂长顶在前面?让你多歇着,少操心!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再说厂里!奖金、福利,哪一次亏待过你这位副厂长?啊?!
可你呢?你指使人去破坏原料库的时候,想过后果吗?!
那不是一堆没生命的数字!那是厂里的命根子!是那么多生产大队眼巴巴等着救急的口粮!
没了那些饲料,他们圈里的牛羊吃什么?怎么活?你为了你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权势,你真是黑心烂肺了!你简直不是人!”
陈建辉和县领导在一旁摇头,脸色极其难看。
陈建辉:叹息一声,“老周,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县领导也忍不住呵斥,“这事性质极其恶劣!”
周天磊喘着粗气,双目猩红地瞪着关文如,猛地站起来,又被公安按下去。
他咬牙切齿,“对我不薄?是!你是没短我吃穿!可关文如!你一个丫头片子!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压在我和老雷头上当这个厂长?!
论资历,论年纪,我们哪个不比你强?这厂子没有你,我们就不能干?!凭什么你就高高在上?啊?就因为你男人是个当官的?!呸!”
“???”这番话让在场的人无语到翻白眼。
雷永康忍不住上前,无奈又气愤,“老周啊老周!你到现在还说这种糊涂话!
是!关厂长是年轻!是女同志!可这厂子能扩大到今天这规模,没有她行吗?
遇到难题,哪一次不是她想出办法来的?就说这次原料,你有办法吗?我能有办法吗?没有!人家关厂长就在想办法解决了!
是,有些活儿看起来简单,好像谁都能干。可最简单的饲料配比改良,增产增效,当初怎么就是你我没先想出来呢?
人家关厂长就想出来了!带领大家做成了!老周,咱得认!能力这东西,不服不行!我雷永康就服气!你有啥想不开的?啊?”
关文如知道跟这种人说不通的,这会儿逼着他交出办公室的钥匙后,就让公安同志带他走了。
陈建辉和雷永康又和关文如说了两句,两人也都各回岗位。
……
贺言之出任务去了,每天晚上给孩子辅导作业的事情就又落到关文如头上。
没辅导作业时,关文如觉得自己还算是个慈母,可一辅导作业,真的恨不得拧他们的屁股。
好在这天晚上,已经十一岁的毛娃过来找这三胞胎玩,她就让毛娃盯着这三兔崽子写作业,写完才能玩。
为了能和毛娃哥哥玩,三胞胎动作倒快了不少。
关文如落得清闲,赶紧把厂里的事情规划出来。
……
第二天去上班后,关文如就将厂里管理员都叫去开会。
此时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关文如、雷永康和几个车间主任、技术员都在。
坐在主位的关文如看着大家,“周天磊的事儿过去了,眼前的火烧眉毛的事必须解决,如今没有原料,我们就是一堆废机器!都说说,有什么法子能弄到应急的原料?”
原料车间的主任摇头叹气,“关厂长,不是我们不想法子,这周边公社都遭了灾,自个儿都顾不过来,哪还有多余的秸秆、麸皮卖给我们?”
该车间技术员也忍不住叹息,“是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这根本没办法。”
其他车间的主任也忍不住摇头,“唉,等着吧…等那些生产大队的牛羊饿死了,他们就该扛着扁担打上门来了!到时候,赔钱都是轻的!”
雷永康眉头皱着,“赔钱倒是不怕,厂里这点家底还能撑一撑,关键是…那么多牲口,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饿死啊!那是社员们的命根子!”
众人一片沉默,一筹莫展。
关文如手指敲着桌子,突然抬起头,“也许…我们思路该变一变,洪水冲下来的,就全是废物吗?”
雷永康转头看她,“厂长,你的意思是?”
关文如摊开自己的本子,“河滩上,洼地里,现在肯定堆满了洪水冲下来的东西!
芦苇、水草、还有…那些没完全烂掉的庄稼秆子、烂叶子!
这些东西,平时看不上眼,但现在是非常时期!”
其中一位技术员似乎想到了什么,惊讶开口,“厂长,您是说…用那些东西当原料?这…这能行吗?那都是喂猪都嫌糙的东西,牛羊能吃?”
“是啊,从来没试过啊!别再把牲口吃出毛病来!”
关文如挑了下眉,“不行也得试试!坐在这里等,原料能从天上掉下来?光在纸上算来算去有什么用?实践出真知!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既然这帮人没什么办法,这会也没必要继续开,她直接下决策,“就这么定了!雷副厂长!你立刻去组织所有能抽出来的工人!带上箩筐、扁担、拖拉机!能用的运输工具全都用上!
各车间主任!把手头没那么急的活儿都停一停!所有人,除了必要岗位留守的,全都跟我走!
去河滩,去洼地!把那些能看得过去的芦苇、水草、庄稼残秆,都给我弄回来!”
雷永康立马站起来,“是!我这就去召集人!”
这么多年来,他也是摸清楚了,没办法的时候,跟着关文如的思路走,总能走出一条路。
原料车间的主任还有些犹豫,“厂长,这…这真能成?”
“能不能成,干了才知道!总比坐在这里等死强!动作快!全体都有,立刻行动!”
关文如说完,她就立马起身回办公室准备东西。
会议室里的人迅速动了起来,虽然脸上还带着疑虑,但都被关文如的决心感染,纷纷跑出去招呼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