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如也不认识突然朝贺言之跪下来的女人。
她眉头一皱,径直走过去。
而此时,跪在地上的女人李秀琴想要给贺言之磕头,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贺团长!贺团长!求求您!求求您行行好!收下大柱吧!
我…我实在是没活路了!孩子他娘没了…大柱身上还有病…我…我们实在养不起了啊!求求您!”
她是李大柱的姑姑,李大柱的娘已经被洪水冲走了,尸体也找到了。
李家还有好多孩子,李大柱身上还有一种所谓的心脏病,需要月月吃药。
她们李家实在是负担不起了啊!
李大柱的娘在的时候,还能挣点工分,给李大柱看病。
如今他娘一死,以后谁给他挣钱看病啊!
贺言之眉头紧锁,身体微微后倾,试图抽回衣角,“同志!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这样像什么样子,快起来!”
李秀琴不但不起,反而磕起头来,“贺团长,我知道您是好人!您和关厂长都是大好人!你们救了孩子的命!大柱跟着你们,比跟着我们强一百倍!
我们不要他认我们了!就当他…就当他是你们捡的!求求您收留他吧!给他口饭吃,给他治病…我们李家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贺言之用力扶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磕头,语气严肃,“同志你冷静点!孩子不是物件!收养有收养的政策和程序!不是你说送就送的!你先起来!至于你说的…大柱的病…公社和队里会想办法…”
李秀琴泪如雨下,绝望地摇头,“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那药…太贵了,队里也难!贺团长,您就可怜可怜孩子吧!
他是真喜欢你们啊!他跟我念叨了一路…说关阿姨好,贺叔叔好…说想见见三胞胎哥哥,跟着你们,他才能活啊!”
看到贺言之一脸无奈,关文如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靠近之后,她把贺言之往后拉。
贺言之是军人,这画面要是被人看见了,指不定要大做文章了!
关文如强势的把这女人拉起来,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气,“怎么回事?”
贺言之看到关文如,松了口气。
李秀琴看到关文如,像是看到了更大的希望,转身又想跪她,“关厂长!关厂长!您菩萨心肠!您救救大柱!您收下他吧!我给您磕头了!”
关文如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她胳膊,力道不小,没让她跪下去,声音严厉:
“给我好好站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样哭哭啼啼还跪着,你让别人怎么说?”
李秀琴被关文如的气势慑住,抽噎着,“关厂长,我…我是大柱的姑姑李秀琴,多亏您二位救了大柱,可孩子他娘…淹死了。
大柱身体那病…得吃一种很贵的药…我…我们家实在负担不起了。
孩子跟着我们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就想着…您二位是大干部,心善…能不能…能不能…”
关文如眼神锐利地盯着她,打断她的话,“所以,你们就想把孩子扔给我们?当包袱甩了?”
李秀琴浑身一抖,羞愧又绝望地低下头,“我…我不是…我…我也是没办法了…呜呜呜…”
关文如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绝望哭泣的女人,又想起那个怯生生喊她“关阿姨”的孩子,紧锁的眉头下,眼神复杂地变幻着。
但她不可能会收养有亲人的孩子!
况且她对养别人孩子这件事有心理阴影。
李秀琴还在抽泣,关文如眼神冰冷,斩钉截铁的拒绝,“绝对不可能,我们家也养不起那么多孩子!”
李大柱的亲爹还在,谁能替他养孩子?
李家分明是嫌李大柱身体有毛病,想把孩子扔了,好减轻负担!
李秀琴震惊抬头,泪眼婆娑,“关…关厂长…
关文如语气严厉,“李秀琴同志!大柱是你哥的亲骨肉!他有爹,有爷爷奶奶,有姑姑,我救他是情分,但收养他?凭什么?
他有亲爹!生了他就得养他!养不起就想办法!找队里!找公社!找组织!而不是把孩子往别人家门口一推就完事!”
李秀琴急切辩解,“我们…我们实在是…”
“可别说废话了!”关文如冷冷打断她,“你们今天能因为困难把他推给我们,明天是不是就能因为别的困难再找上门来?以后谁家有养不起的孩子,是不是都给我送来?给了一次好处,后面就没完没了!这不是帮人,这是被讹上!这口子不能开!”
她说完,不再看李秀琴,一把拉住贺言之的胳膊,“走!回家!跟这种人说不清楚!”
贺言之颔首,“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