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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Ω纹褪尽(1 / 2)

粘稠冰冷的羊水,如同亿万条液态铅汞构成的巨蟒,死死缠绕着武青瓷衰老的躯体,疯狂挤压。

耳膜在巨大的压力下嗡鸣作响,每一次产道宇宙级的搏动收缩,都带来碾碎星核般的恐怖力量,仿佛要将她这粒宇宙尘埃彻底磨灭在诞生的门槛之前。

上方,那把新生的污浊青铜导演椅悬浮着,如同新神登基的亵渎王座,椅背上由婴儿宇宙尖笑声凝结成的Ω符号不断变幻,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欢愉与绝对的掌控。

那尖锐的笑声不再是声波,而是直接穿刺灵魂的量子级冰锥。

第四面墙之外,那片被暗紫色生物腔壁暂时阻隔的绝对黑暗虚空中,无数颗冰冷、纯净、由初生雪晶微粒构成的几何复眼,正穿透粘稠的腔壁物质,投来无穷无尽、毫无情感的注视,如同等待清理片场的亿万机械工蚁,散发着程序化的冷酷。

而那艘由撕下的剧本扉页幻化、流淌着温暖诱人星辉的星舰方舟,就悬浮在她触手可及的前方,舰首的指纹光芒如同最甜美的毒药。

穆星海最后的电子遗言——“新的拍摄通告”——如同一条淬毒的冰蛇,死死缠绕着她刚刚因“挣脱”而悸动的心脏,将每一丝逃逸的希冀都冻结成绝望的冰碴。

武青瓷站在宇宙深渊的最底部,脚下是粘稠翻涌的羊水,头顶是新神的王座与无尽的冰冷注视。她枯槁的手中,死死攥着那本失去了扉页、仿佛被抽走了一部分灵魂的原始剧本。

剧本粗糙厚重的封面上,那枚属于“本源自己”的暗金色指纹印记,在重重压迫下光芒摇曳、明灭不定,如同风暴眼中唯一一盏倔强不肯熄灭的孤灯。这微光,是她在这片被强行重塑的、名为“诞生”的恐怖片场里,最后的精神锚点。

“诞生……”她那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而那嘴唇上还沾着羊水的腥咸味道。她的喉咙间发出一阵低沉的滚动声,就像是生锈的铁链在摩擦,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不是表演……不是……通告……”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一样。她的眼珠浑浊而无神,那是被无数次重拍折磨出来的疲惫,被亿万观众的视线消费后留下的空洞,以及被雪晶场务精准操控所导致的程序化麻木。

然而,在这一切的背后,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痛苦在啃噬着她的灵魂——那是被Ω烙印灼烧所带来的剧痛。这种剧痛已经超越了身体的感受,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存在之中。

然而,就在这无尽的虚无与创伤之中,一种更原始、更蛮横、更不讲道理的力量正在悄然崛起。它如同燃烧的火焰,逐渐吞噬着她身上的所有负面情绪和痛苦。这并不是对生存的卑微渴望,而是对“被定义”这一宇宙终极枷锁的、源自存在本源的终极叛逆!

是对成为永恒剧本中一个可替换符号的彻底否决!

她猛地抬起另一只布满皱纹、血污与羊水粘液的手,五指张开如同鹰爪,狠狠按在自己滚烫的额间——那个曾被撕裂、暴露出微型放映机、象征着牧者绝对掌控的Ω纹路正中心!

“呃啊啊啊——!!!!!”

一声绝非人类喉咙所能发出的嘶吼从她灵魂最深处炸裂!那不是肉体的痛苦哀嚎,而是存在层面的强行剥离!如同将一块烧红到白炽、深深焊进颅骨的烙铁,连带着下方粘连的神经、血管、甚至一部分思维基质,用最野蛮的力量生生撕扯下来!

嗤——!!!!

污浊的青铜色Ω符号,如同被惊扰的巢穴毒蛇,瞬间在她额间皮肤下剧烈挣扎、扭动!

符号深处流淌的、来自牧者导演的剧本控制力、亿万高维观众投射的期待枷锁、票房数据流污染的粘稠欲望……所有被强加、被注入、被烙印的定义与束缚之力,此刻被武青瓷以燃烧本源指纹印记光芒为代价的、焚尽一切的意志,强行逼出体外!

青铜色的光芒,如同污秽的脓血,从她额间的皮肤裂缝中疯狂渗出、蒸腾!每一缕光芒的逸散,都伴随着灵魂被撕扯的剧痛和某种深层连接的断裂脆响!

Ω符号那狰狞的轮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扭曲、崩解!剧烈的灼烧感与剥离感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在她颅内搅动,冰冷的羊水也无法冷却这来自灵魂核心的焚烧!

她身体在粘稠的羊水中剧烈痉挛、颤抖,如同暴风雨中即将断裂的朽木,却凭借着一股非人的意志力死死挺住,没有昏厥!

当最后一丝污浊的、带着牧者冰冷气息的青铜色光芒彻底从额间褪尽、如同肮脏的蒸汽般蒸发在粘稠的羊水中时——

一个全新的印记,如同剥开腐烂果皮后露出的坚硬果核,显露出来。

不再是烙印,而是胎记。

一个完美的、由最纯净的暗银色金属光泽构成的环形胶片烙印!它安静地、内敛地镶嵌在她苍老、布满汗水和血丝的额头上。

边缘光滑如镜,环内是细密到极致的、如同最古老菲林胶片边缘齿孔般的精密结构。

这胎记不再散发任何外在的能量波动,没有光芒,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深沉的、记录过无尽真实光影又彻底拒绝被外界解读的沉默质感。

它是微型放映机被摧毁后残留的基座废墟,是Ω符号被连根拔除后露出的、属于“武青瓷”这个存在本身最本真的伤痕。

是无数次被扮演、被剪辑、被消费后,留下的唯一无法被篡改、无法被复制的自体印记。是她的“我”之证明。

额间剥离的灼痛尚未平息,新生的胶片胎记传递着一种奇异的、深入骨髓的冰凉触感,如同宇宙深寒的烙印。

武青瓷的目光不再投向那把悬浮的、散发着新生权威的青铜导演椅,不再理会第四面墙外那亿万双正在重组复制的雪晶场务的冰冷注视,甚至不再去咀嚼穆星海遗言中那淬毒的深意。

她的全部视线,只死死锁定在那艘星舰——那由希望谎言构筑的方舟——敞开的入口。那流淌的星辉,是虚假的,却也是此刻这片绝望深渊中,唯一可见的、通往“别处”的门。

虚假的船,也是此刻唯一的渡舟。

她枯瘦如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的手,用尽这具残破躯壳里最后残存的一丝力气,死死攥住怀中那枚外壳早已破碎、暴露出内部原始基因混沌物质的青铜胶囊。

胶囊内,那团无法名状的、如同原始星云般缓缓旋转搏动的光芒,似乎感应到了她额间新生的胶片胎记,搏动的频率微微加快,散发出微弱却同源的呼应。

“走!”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悲壮宣言,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念头。只剩下最本能的驱动。她将破碎的基因胶囊紧紧抱在胸前,如同抱着一颗自己刚刚剥离下来的、滚烫而脆弱的心脏,抱着自己最后一点未被污染的、原始的“存在”核心。

然后,朝着星舰那敞开的、散发着古老书页与新生星尘混合气息的入口,纵身一跃!

粘稠冰冷的羊水阻力,在接触到星舰入口柔和光芒的瞬间被神奇地排开,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短暂的失重感传来,她如同穿过一层温暖的液态光膜,跌入了星舰的内部。

世界瞬间切换。

温暖、干燥、带着古老羊皮纸卷陈年墨香与遥远星辰冰冷尘埃混合的奇特气息,如同最温柔的毯子,瞬间包裹了她冰冷刺骨的躯体。

脚下不再是滑腻的羊水,而是流动着微光、由未被篡改的原始圣歌文字构成的地板,每一个字符都散发着宁静而坚韧的韵律。四周的舱壁不再是病态的生物腔道,而是如同活体的、巨大的书卷,在柔和的光芒中缓缓自行翻动。

书页上是浩瀚无垠、未被Ω符号污染的原始宇宙星图,是流淌着生命本源能量的复杂方程式,是早已失落的文明在篝火旁吟唱的纯净歌谣。舰首方向,那枚暗金色的指纹印记散发着稳定、温暖的光芒,如同一位沉默而坚定的守望者,为这方寸之地提供着庇护的灯塔。

安全了?暂时…逃离了那永恒轮回的牧者剧场?挣脱了那名为“诞生”的宇宙级产道磨盘?

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上来。武青瓷背靠着冰冷而坚实的、流淌着圣歌文字的书卷舱壁,缓缓滑坐在地。每一次喘息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肺部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