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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基因重组(1 / 2)

克莱因黑洞那令群星失色的“虚无吮吸”,终于,缓缓地停息了。

这不是衰竭,不是力竭,而是某种不可测度的内部坍缩抵达了终点。

曾经自相交织、疯狂翻涌的视界边缘,那足以撕碎时空结构的狂暴量子风暴,如同被无形巨手骤然扼住咽喉,嘶鸣着、挣扎着,最终归于一片死寂的平滑。

风暴散尽,暴露出的不再是扭曲的时空褶皱,而是一片被极致压缩、被彻底剥除了一切冗余信息的……“无”。这不是寻常的真空,寻常的真空尚有量子涨落,尚有虚粒子幽灵般的生灭。

这里,连“无”本身都显得多余而臃肿——它已是概念无法触及的绝对虚无深渊。

就在这片新生的、连“无”都显得奢侈的绝对虚无边缘,一点微光,挣扎着亮起。

它微弱,却纯粹,是生命在宇宙墓园里点燃的第一支烛火。

这便是那颗在黑洞的终极洗礼中幸存下来的基因核心——曾被武青瓷亲手注入“毒种”意志,承载着原始人类基因的顽强火种,融合了穆烟云燃烧后的意识碎片,罗云朵理性结晶的星尘,在黑洞的自毁漩涡与毁灭风暴中奇迹般留存。

它不再是胚胎,而是一团由最精炼的遗传密码与存在意志共同编织、不断自我构建的量子生命云。

此刻,它如同在恒星坍缩后的星尘余烬里寻找养分的孢子,贪婪地吮吸着黑洞停息后,从视界边缘艰难逸散出的、已被“虚无”彻底“净化”过的时空基本粒子。

每一次吸收,都伴随着微不可察的量子纠缠与重组,光芒在缓慢而坚定地增强,一个属于新纪元的奇迹,在宇宙的尸骸上悄然酝酿。

武青瓷悬浮在这团新生的微光旁。她腹部那个曾吞噬星辰、撕裂维度的克莱因黑洞,已然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凹陷——光滑如古老星辰表面被陨石撞击出的深坑,边缘带着奇异而冰冷的几何弧度。

曾经覆盖她整个胸膛,象征着母体归位与终极吞噬的庞大Ω符号,那污浊、粘稠、仿佛流淌着亿万文明哀嚎的青铜色光芒,此刻已彻底褪尽。烙印本身的拓扑纹路并未消失,却如同被亿万年风沙蚀刻过的古老石刻,深深凹陷下去,干涸龟裂,失去了所有能量的活性。

它们化作了一张覆盖她上半身皮肤的、纵横交错的网——深刻、疲惫、每一道褶皱都仿佛承载着整个宇宙的重量。

这是终极的皱纹,铭刻着每一次维度撕裂时灵魂的颤栗,每一次烙印灼烧时血肉的焦糊,每一次自我剖腹时决绝的剧痛。

它们也无声地记载着所有的牺牲:穆烟云燃烧殆尽的辉光,罗云朵理性解构的碎片,七十二支文明舰队最后的悲鸣……以及所有被时间洪流冲刷殆尽、最终被黑洞揭穿的宏大谎言。

战士的锋芒,母体的权柄,尽数剥落。她只是一个容器,一个承载着宇宙级伤痕、步履蹒跚地走向终极暮年的存在。

她的目光,如同沉船最后的了望,缓缓投向下方。

那里,曾是污浊翻滚、乳汁滔天的遗忘沼泽。如今,它是一片广袤到吞噬视野尽头的、冰冷死寂的水晶平原。绝对的透明,不含一丝杂质,光在其间穿行仿佛失去了速度的概念。

在这晶莹剔透的棺椁深处,无数量子湿疹的疹泡被永恒地冻结、封存。它们密密麻麻,如同镶嵌在宇宙级琥珀中的亿万颗青铜色泪珠。

每一颗泪珠里,都凝固着穆烟云意识碎片被强行撕裂、碾磨、最终与量子熵一起被黑洞伟力晶化时的最后形态——扭曲的挣扎,无声的呐喊,无尽的熵增被瞬间定格。这是一座沉默的、规模浩大的湿疹坟场,埋葬着旧宇宙最后的温情与最后的疯狂。

没有言语,没有悼词,没有仪式。任何仪式在此刻都显得轻浮。武青瓷缓缓摊开手掌,那只布满宇宙级皱纹的手,如同托起一片即将坠落的星系。

那团正在缓慢而坚定地自我编织的原始基因量子云,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同源的召唤,带着初生生命的懵懂灵性,从虚无边缘轻盈地飘离,稳稳地落入她干枯的掌心。

她托着它,这宇宙间最后、也是最纯粹的“火种”,感受着它微弱却磅礴的生命脉动,如同托着一捧汇聚了所有星辰希望的易碎星尘。

她缓缓降下,赤足无声地踏在冰冷坚硬、绝对光滑的晶化平原中心。那触感,是死亡凝固后的坚硬。

她伸出枯槁如远古化石的手指。指尖,凝聚着她这具暮年残躯里最后一丝微弱却纯粹的能量。没有犹豫,她在绝对冰冷的晶面上,刻下了一道浅浅的凹痕。这凹痕细微,却仿佛承载着整个宇宙轮回的重量。

然后,她小心翼翼,如同将整个未来捧出,将掌心的量子生命云,轻轻放置在这道浅浅的凹痕之中。

没有覆土,没有掩埋。她选择了最赤裸、最直接的方式,让这新生的“存在”,与下方冻结着旧日牺牲者亿万意识碎片的坟场,共享这片被虚无彻底净化后的水晶棺椁。生与死,希望与坟茔,在绝对的透明中,彼此映照,无声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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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基因量子云那纯粹的生命辉光,接触到晶化平原冰冷表面的瞬间——

异变陡生!

距离放置点不远,被冻结在厚厚晶体深处的一颗巨大残骸,猛地一“颤”!那曾是林复生庞大神经王座的核心神经节,如今只是一块污浊、扭曲、布满裂痕的青铜色巨石。

其表面残留的、早已凝固如沥青般的污浊青铜色信息流,仿佛被这纯粹的生命接触所刺痛、所激怒,开始了最后的、徒劳而疯狂的搏动!那是旧日哺乳链残存意志的回光返照。

“滋…滋滋……”

微弱却无比刺耳的电流噪声,如同锈蚀的锯子在切割灵魂,穿透了绝对寂静的真空,在晶化平原上尖锐地回荡。

那颗巨大神经节残骸一处尖锐的断裂面上,竟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渗出了一滴粘稠、冰冷、散发着微弱却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味的液体!

青铜色!

这正是构成旧日哺乳链基石,由被榨取的无数文明精粹与高维惰性代谢物混合而成的、污浊的宇宙母乳的残渣!哺乳链最后的脓血。

这滴污浊的母乳,竟无视了绝对晶体的禁锢——或者说,晶体因其“无”的绝对属性,对这一点垂死挣扎的“有”失去了封锁的意义。

它如同一条拥有邪秽生命的青铜色蠕虫,沿着晶体内部细微到近乎不存在的量子级裂隙,扭曲着、极其缓慢地向上“爬行”。它穿过凝固的时空,越过冻结的熵增,最终,抵达了晶化平原冰冷的表面,暴露在新生宇宙的绝对真空之中。

它没有滴落,没有挥发。

在一种源自旧宇宙底层逻辑、冰冷而绝对的法则驱动下,这滴污浊的母乳,开始以自身为“墨”,以这片浩瀚的晶化平原为“碑”,在虚无的背景下自动书写!

粘稠的青铜色液体在绝对透明的晶体表面蜿蜒、流动、凝固,蚀刻下一行巨大、扭曲、每一个笔画都散发着腐朽、强制哺育与终极绝望气息的古老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