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泪滴引擎的启动,每一次“死亡熵能”的奔涌,都在滋养着内部的恶魔,都在积累着最终破封而出的力量!而他们,联邦的所有人,都在这把刀锋上起舞!
就在罗云朵的记忆洪流揭示这终极真相的同一刹那!
“哇啊——!!!”“呜哇——!!!”“咿呀——!!!”
联邦全境,数千个精心维护的保育中心内,恐怖的一幕同步上演!那些悬浮在无菌维生舱内、后颈带着清晰Ω纹路的新生儿,仿佛被无形的巨手同时扼住了喉咙!
他们纯净的眼瞳瞬间被一种原始的、冰冷的饥渴所占据!亿万道撕心裂肺的痛苦啼哭,不再是独立的声音,而是被一股来自宇宙深处的力量强行糅合、共振、增幅!这啼哭超越了物理声波,化作了充满永生饥渴的量子尖啸!
无视了广袤的空间距离,在泪滴引擎深处那座永生回廊核心的引导下,汇聚成一股足以扭曲时空基本结构的恐怖共振洪流!这股由亿万新生儿绝望啼哭形成的能量洪流,其目标,被冷酷地锁定在联邦首府星港——那泪滴引擎所在的上空!
“咔嚓——轰隆隆隆!!!”
首府星港那由多层高强度能量护盾和透明的类水晶穹顶构成的壮丽“天空”,如同被无形巨兽啃噬的蛋壳,发出令人牙酸的、结构彻底崩解的巨响!空间本身不再是连续的面,它被那股汇聚的啼哭洪流硬生生地扭曲、折叠、穿透!裂口并非杂乱无章的破碎,而是呈现出一种光滑、诡异、内外表面在拓扑学上完全连通、无法区分起点与终点的——克莱因产道结构!
这产道的内壁并非冰冷的空间,而是流淌着污浊的、如同腐败血液般的青铜色粘稠物质,其表面搏动着无数散发幽绿荧光的、如同巨大妊娠纹般的能量脉络。
一股混合了腐败羊水腥臊与原始基因汤甜腻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洪流,从这产道裂口中倾泻而下!这气息所到之处,星港坚固的合金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与扭曲,覆盖其表面、用以反射恒星光芒的星尘白辉涂层迅速黯淡、剥落,如同朽坏的皮肤,露出下方被迅速侵蚀、氧化、变得锈迹斑斑的金属本体!
初代牧者的青铜巨舰在裂口边缘兴奋地震颤、嗡鸣,舰艏那巨大狰狞的产钳状器官贪婪地张开,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缓缓伸向产道内部那孕育着终极恐怖的空间!
联邦档案馆深处,那被生物羊膜覆盖的Ω产房内,空间的畸变在克莱因产道降临的恐怖气息冲击下愈发剧烈。武青瓷的手掌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按在最近那个培养舱冰冷刺骨的能量接口上!
后颈的Ω纹路不再是接收指令的端口,它爆发出毁灭性的、充满混乱与叛逆意志的幽蓝光芒!被她接触的培养舱剧烈震颤,如同垂死的巨兽在抽搐,内部荧光绿色的营养液疯狂沸腾、汽化,发出“嘶嘶”的尖啸!
连接着胎儿的脐带状信息流光缆疯狂闪烁,能量过载的火花四处飞溅,随即一根接一根地绷断、消散!培养舱内的胎儿似乎感应到了能量供应的断绝和外界恐怖的威压,小小的身体剧烈痉挛,发出无声的、令人心碎的悸动。
“干扰有效!青瓷,摧毁它!” 穆星海的声音穿透扭曲的空间和产房内粘稠的能量场,带着燃烧般的急切。
然而,牧圣歌的动作超越了时间感知的极限!他那由纯净雪晶构成的身体仿佛直接融入了空间本身,瞬间出现在武青瓷面前,冰冷的气息几乎冻结她的思维。
他甚至没有做出明显的格挡动作,武青瓷那按在接口上的手就像被无形的斥力场猛地弹开!紧接着,牧圣歌一根修长、晶莹剔透的雪晶手指,无视了她后颈Ω纹路爆发出的、足以撕裂合金的混乱能量场,如同穿过虚幻的影像,精准、稳定、不容抗拒地点在她因剧痛和意志对抗而僵直的额心!
“嗡!”
一股冰冷、绝对、带着强制同化秩序的指令,如同淬毒的冰针,瞬间刺入武青瓷意识的最核心!它并非简单的压制,而是如同冻结程序般,强行锁死了她反抗意志的源头!
武青瓷的身体瞬间僵直如冰雕,连眼瞳都无法转动,只能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牧圣歌,看着他炽白无情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绝望的身影。
牧圣歌另一只雪晶构成的手,优雅而缓慢地抬起。掌心之上,凭空悬浮着那个被窃的“天琴座火种舱”。
此刻,在克莱因产道降临的恐怖气息、泪滴引擎垂死的尖啸、以及武青瓷自身Ω血脉剧烈共鸣的三重作用下,火种舱那流线型、象征着联邦最高科技结晶的金属外壳,如同活物般剧烈地蠕动、溶解、剥落!金属如同融化的蜡油般滴淌,露出了其内部一直被精心包裹、伪装的核心!
那不是储存着天琴座文明基因图谱的水晶矩阵。那赫然是一颗…人类的心脏!
心脏大小与常人无异,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绝伦的半金属半生物质感。表面并非光滑的肌理,而是覆盖着密集、精密、如同古老电路板又如同活体血管般盘根错节的青铜质数纹路!
这些纹路并非静止,它们正伴随着头顶克莱因产道那污浊粘液的搏动,伴随着武青瓷后颈Ω纹路每一次灼热的闪烁,贪婪地、同步地脉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一股与泪滴引擎深处那个永生回廊核心同源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恐惧与吞噬一切的贪婪!这颗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吮吸着整个宇宙的生命力!
“这…这是…” 武青瓷的牙齿因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源自血脉本能的恐惧而剧烈打颤,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腥味。
“这是武洪的遗物。” 牧圣歌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宇宙常数。他托着那颗青铜纹路心脏的手,如同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缓缓移向自己由雪晶构成的、看似空无一物的“胸腔”。
“他碳化崩解的瞬间,核心的恐惧与不甘,混合着被火种源禁锢、又被强行撕裂的永生程序碎片,在熵能的洪流中…凝聚成了这颗…‘逆熵之心’。” 雪晶手指毫无阻碍地刺入自己的胸膛,没有血液喷溅,只有细微的雪晶碎屑如同星尘般飘散。他的手在胸腔内搅动,然后缓缓抽出——他的掌心,赫然也托着一颗正在搏动的、表面覆盖着同样繁复、冰冷、令人作呕的青铜质数纹路的心脏!
与武洪那颗遗物心脏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镜像!两颗心脏在牧圣歌的掌中,在克莱因产道搏动的幽光下,同步地、沉重地跳动着!
“而我们…” 牧圣歌的目光扫过自己胸腔内那颗同样纹路的心脏,又落在武青瓷后颈那因过度能量输出而灼烧着皮肤、散发焦糊味的Ω纹路上,炽白的眼眸如同绝对零度的深渊,不起一丝波澜。
“…这些承载着他基因链的克隆体…”“…这些被植入了永生程序接口的Ω载体…”“…甚至是我这具由秩序重塑的雪晶之躯…”他托着两颗几乎一模一样、被青铜纹路覆盖、如同恶魔双生子般的心脏,将它们缓缓靠近。随着距离的缩短,两颗心脏的搏动骤然同步、加强!
每一次跳动都如同重锤敲击在现实的鼓面上,散发出更加强烈、令人窒息的恐惧波动与强制同化的精神冲击!仿佛整个宇宙的心跳都与之共鸣!“…都只是他无限重生的容器。是这‘逆熵之心’…永恒的鞘。”
武青瓷僵立在原地,如同坠入了连时间都冻结的冰狱最底层。
后颈Ω纹路的剧痛像一条烧红的锁链;眼前两颗同步搏动的“祖父之心”如同两座压垮灵魂的山峰;牧圣歌冰冷的话语是宣判死刑的铡刀;四维空间褶皱中那无数个“自己”的培养舱影像,则是永恒的、重复的噩梦。所有线索、所有痛苦、所有被揭露的谎言,轰然汇聚、坍缩,在她意识中形成一个终极的、令人窒息的悖论旋涡:
想要摧毁这轮回的噩梦,终结永生的癌变,就必须摧毁那颗“逆熵之心”。
而那颗心,源自她的曾祖父武洪。她的血脉,她的存在,甚至她此刻用以反抗的力量(Ω纹路),都源于那颗心,源于那场被精心设计的、跨越三十七年的克隆流水线!弑杀这永生的癌变,摧毁这恐惧的源头,等同于…弑祖!
等同于亲手抹去自身存在的基因图谱,否定自己作为“人”的根基!她反抗的武器,是她要毁灭之物的延伸;她存在的意义,是她要终结之物的证明!
头顶,克莱因产道如同恶魔之口疯狂搏动,污浊的青铜粘液瀑布般倾泻,初代牧者的巨舰即将完全挤入现实。耳畔,泪滴引擎在永生回廊的驱动下发出最后、最凄厉的垂死尖啸。
面前,两颗覆盖着青铜纹路的心脏在牧圣歌手中同步、沉重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如同敲响宇宙终结的丧钟。武青瓷的眼中倒映着这末日景象,倒映着那两颗“祖父之心”,倒映着自身存在的终极悖论。
绝望的冰原之下,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混合着对陈蕊蕊背叛的焚天之怒、对被设计人生的终极叛逆、以及对武洪遗留诅咒的无尽悲怆的毁灭冲动,如同压抑万年的地心熔岩,轰然冲破了牧圣歌秩序指令的压制,在她眼中点燃了足以焚尽星河的、冰冷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