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着光鲜、神色倨傲到极点的少年,正带着几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着。他下巴微抬,看人的眼神仿佛在审视蝼蚁。一名拾荒老人因为背着的破烂袋子不小心蹭到了他昂贵的衣角,少年顿时勃然变色。
“老不死的废物!脏了我的衣服,你十条贱命都赔不起!”他声音尖刻,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恶毒,抬脚就狠狠踹在老人腿上。
老人痛呼一声,踉跄倒地,吓得瑟瑟发抖,连声道歉。
少年,龙耀祖,却仿佛受到了更大的冒犯,脸上戾气更盛:“道歉?你这等渣滓的道歉值几个钱?我看你是活腻了!”他身边跟班也纷纷出声附和,气势汹汹。
周围行人纷纷侧目,却大多敢怒不敢言,显然认得这位跋扈的少爷。
龙耀祖能拥有如今这般肆无忌惮的资本,根源在于他的父亲——龙战。
龙战此人,在灾变之前,不过是这城市里千万庸碌众生之一,挣扎在温饱线上,毫不起眼。然而,末世降临,天地剧变,却也给了他这样的人一步登天的阶梯。他幸运地觉醒了元素系异能,更难得的是,他对此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特殊理解力,远超寻常异能者。加之他骨子里那股灾变前被压抑的狠劲与敢打敢拼的亡命特质,在混乱的早期迅速崛起。他不断钻研自身能力,历经无数次生死搏杀与资源争夺,硬是靠着实打实的战功与不断提升的实力,一步步爬到了联邦八级元素化强者的位置,坐镇花环城,成为一方实权将领。他的经历,堪称一部底层逆袭的传奇。
但这一切在龙耀祖眼中,却仿佛是理所当然,是与生俱来的背景板。他出生时,花环城已初具规模,秩序正在重建。等他开始记事,父亲龙战已然是城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他从未经历过父亲口中那朝不保夕、与死亡共舞的岁月,也未曾体会过资源匮乏、人性沦丧的绝望。他享受的是父亲用血与火换来的优渥生活,接触的是同样层次的权贵子弟。在这个时代,有人爽的不行,有人痛的不行,而他龙耀祖,无疑属于前者。这种环境,自然而然地孕育了他视一切为理所当然、目中无人的性格底色。
随意欺凌了那个拾荒老人后,龙耀祖心中的那股莫名的、仿佛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烦闷并未消散,反而更添了几分躁动。他需要更强烈的刺激,需要更多敬畏与谄媚的目光来填补内心的某种空洞。
“走,去‘金河’耍耍。”他对着跟班们一挥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金河赌场,是花环城内最负盛名的销金窟之一。它建立在旧时代一座银行的坚固金库之上,外部保留了部分粗犷的混凝土结构,内部却极尽奢华。璀璨的水晶吊灯(由能量晶核驱动)映照着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空气中混合着高级雪茄、昂贵香水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灵能的躁动气息。来自各地的冒险者、商人、联邦官员以及龙耀祖这样的权贵子弟汇聚于此,在轮盘、骰盅、牌九以及改良后更适合异能者心智运算的“灵能德州扑克”桌前,挥霍着生命与资源。
龙耀祖是这里的常客,也是贵宾。他一进门,赌场经理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亲自引他前往专属的贵宾区域。那里有更舒适的环境,更漂亮的服务员,以及赌注更大的牌局。
他随手将父亲给予的、足够一个普通家庭生活数年的能量晶核筹码扔在桌上,加入了牌局。他的玩法毫无技术可言,全凭心情。感觉好了,便不顾概率疯狂加注;感觉不佳,便随意弃牌,仿佛那些珍贵的晶核只是路边的石子。
“跟!”
“再加注!”
“哼,这牌也配跟我?”
他言语间带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并非刻意张扬,而是根植于骨髓的认知——他认为自己理应拥有最好的牌运,理应成为众人的焦点,其他人的跟从与敬畏是常态。同桌的其他几位家世相当的少爷,虽然也豪横,但在龙耀祖那仿佛无形力场般的傲慢面前,竟隐隐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他们输赢尚有情绪起伏,而龙耀祖,无论是赢是输,眼神深处都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这一切都配不上他真正的层次,只是无聊时的消遣。
他并未察觉到,在他身后,在他视线无法触及的阴影角落里,仿佛有一团极其模糊、由他自身那日益膨胀的傲慢名气与内心空洞共同滋养出的无形之物,正悄然凝聚。那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扭曲的力场,一双由“傲慢”概念本身所诞生的、冰冷的眼睛,正透过现实的缝隙,无声地注视着他,影响着他,将他性格中那固有的骄纵,一步步推向某种非人的、绝对的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