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目前能抓住的,唯一的出路。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靠在墙角的那把古朴长剑。暗沉的乌木剑鞘,斑驳的暗红色纹路,即使静立不动,也隐隐透着一股内敛的凶煞之气。她走过去,将剑拿起,冰凉沉重的触感传来,心中那份因修炼无果而产生的烦躁,似乎奇异地被这股寒意压制了一些。
她用手指轻轻拂过剑鞘上那些仿佛干涸血痕般的纹路,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来自遥远年代的杀伐之意。
“你……需要一个新的名字。”她低声自语,像是在对剑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一个配得上你,也配得上我的名字。”
一个带着杀气,与她“杀无尽”之名相契合的名字。
她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从今日起,你便叫——‘血蚀’。”
血,象征着杀戮与过往;蚀,代表着侵蚀、磨损与时光。血蚀,意味着连鲜血与时光都能侵蚀消磨的杀意。这个名字,既符合古剑本身的煞气,也暗合了她此刻于绝望中砥砺前行、不惧磨砺的心境。
剑身依旧是那片冰冷死寂,没有任何回应。它只是一把凡铁,尚未觉醒任何灵异。但杀无尽紧握着剑柄,仿佛能从这份冰冷与沉重中,汲取到一丝面对未来的力量。
沈墨白端起茶杯,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手持“血蚀”古剑、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的杀无尽,无人知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早饭过后,墨渊阁内恢复了惯常的静谧。
沈墨白依旧坐在他那张惯常的椅子上,捧着那本似乎永远也读不完的、关于水之法则的古籍,神情专注。阳光透过窗户,在他浅蓝色的衣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杀无尽拿着鸡毛掸子,细致地拂去博古架上的尘埃。她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老板,也怕扬起的灰尘落在那些看似破旧、却被老板珍视的“古董”上。她一边打扫,一边心里琢磨着。
今天看来,又不会有人来卖那些瓶瓶罐罐、破铜烂铁了。这让她心情有些复杂。高兴的是,没人打扰,她下午或许又能多点时间钻研那本艰涩的《元炁真解》和经脉图;不高兴的是,万一这店一直没生意,老板支撑不下去,关了门可怎么办?她这份能抵债、还能勉强栖身的工作岂不是没了?
她偷偷瞥了一眼安然自若的沈墨白。这位沈先生穿着那身似乎永恒不变的浅蓝色衣裳,气定神闲地品着茶,仿佛外界的一切,包括这店铺的营生,都与他无关。
看着他悠然喝茶的样子,杀无尽终于没忍住,停下手中的动作,小声开口:“沈先生。”
“嗯?”沈墨白目光未离书页,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那个……我怎么好像……只见过您穿这一件衣裳啊?”她指了指自己身上虽然普通、但浆洗得干净的粗布衣服,“您看我,虽然……嗯,不算富裕,也还有几件换洗的。您这……” 她没好意思说下去,总觉得这话有点冒犯。
沈墨白终于从书卷上抬起眼,看向她,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带着点戏谑:“我有很多件,和这一模一样的。”他顿了顿,反问,“不行吗?我独喜欢这一种。”
杀无尽一愣,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她眨了眨眼,追问道:“那……我也没见您出去洗衣裳啊?” 她在这里有些时日了,确实从未见过沈墨白浆洗衣物。
沈墨白被她问得微微一怔,随即失笑,摇了摇头:“我都是交给别人洗的。”
“其实……我可以帮您洗的!”杀无尽立刻接口,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勤快”的笑容,“嘿嘿,我洗衣裳可干净了!”
沈墨白合上书,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小心思,似笑非笑地问:“但是……要金核,对吧?”
心思被戳穿,杀无尽也不尴尬,反而顺着杆子往上爬,笑容更“真诚”了几分:“那……可以抵债吗?”
她满心期待地看着沈墨白,希望能得到肯定的答复,哪怕只是洗一件衣服抵扣一点点债务也好。
沈墨白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平和,却让杀无尽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维持不住。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缓缓问道:
“你就这么想离开这里吗?”
杀无尽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店内刚刚升起的那点轻松气氛,骤然沉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