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它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喜悦的鸣叫,黑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就是这里!这就是它梦想中的家!
它立刻忙碌起来,凭借着记忆和速度,一次次地往返于危险的森林与温暖的巨树之间,小心地避开所有可能的视线,衔来干燥柔软的枯草和细碎的树叶,仔细地将这个小小的“宫殿”铺垫得温暖又舒适。
它全然不知,这个完美契合它需求的“天然”树洞,其实是某条拥有生命的巨大根须,在接收到某种模糊而包容的意念后,悄无声息地调整了姿态,特意为它营造的港湾。它更不知道,它这两天自认为隐秘的观察和尝试,其实都落入了某些宏大存在的感知中。那个最可怕的“人形阴影”在离开前,曾有无形的视线扫过它藏身的方向;那棵巨树一直散发着更倾向于包容而非驱逐的温暖波动;甚至连那只发出轰鸣的“多毛巨兽”,在它每次靠近时,都只是甩甩尾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约束着,没有再发出那恐怖的声响。
它只是凭着自己简单的认知,觉得自己无比幸运,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安身之所。当小窝终于铺好,它心满意足地蜷缩在柔软的草叶中,周身被那让它安心无比的温暖气息彻底包裹,很快就沉沉睡去,小肚皮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它终于,在这片残酷的天地里,找到了一处可以放下所有警惕、安然入睡的角落
两天前,当那只小小的灰色身影被晴天的吠声吓得化作电光遁走时,花榕儿树干上那两个深邃如黑洞的眼窝,微微转向它消失的方向,流露出一丝清晰可见的失落。
它感受到了那股纯粹的恐惧,但也捕捉到了那渺小生命对自己气息的深深眷恋。它看着晴天亲昵地蹭着沈墨白的裤脚,一个念头在它古老的灵智中变得清晰。
它转向沈墨白,木质的面庞上表情显得有些笨拙但认真,带着独特共鸣的声音响起:“墨白,我……也想要一个像晴天这样的伙伴。那只小东西,它很害怕,但它喜欢这里。我觉得,它很适合。”
沈墨白睁开眼,看向这位体型庞大却心思单纯的伙伴,瞬间明白了它的意思——这棵巨树,想养那只松鼠。
这让他有些莞尔。他精通杀戮与生存,但对如何为树招揽一只胆小的宠物,着实陌生。
他心念微动,发出了无声的召集。
王梅和王宁姐弟最先走来。天鹰也从空中落下,锐利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远处那道不断挥剑的身影(凌霄)所吸引,似乎在观摩那凌厉的剑意。而那只被叫做大嘴的秃鹫,则收敛着翅膀安静地站在一旁,它庞大的身躯主要用来负重运输,此刻更像一个沉默的旁观者。
沈墨白简单说明了花榕儿的愿望。
王宁闻言,温柔地笑了笑,她的观想物是蕴含生机的竹子,对生命间的吸引最能理解。王梅则更务实,点出关键:“那小东西胆子太小,一惊就跑,硬来肯定不行。”
天鹰收回看向凌霄练剑的目光,沙哑开口:“它需要绝对的安全感,任何注视都可能被视作威胁。” 他的观察力因金属性的锐利而格外敏锐。
大嘴低低地“咕”了一声,点了点巨大的头颅,表示赞同。
“无视,是唯一的办法。” 沈墨白总结道,“接下来两天,所有人,包括晴天,彻底无视它。不看,不探,不惊,让它自己确认这里是‘安全区’。”
他看向花榕儿,继续说道:“榕儿,你需要自己为它创造一个无法拒绝的家。用你的根须,在它喜欢徘徊的地方,悄悄构造一个看起来浑然天成、又能完美容纳它的小窝。剩下的,交给它自己的选择。”
花榕儿黑洞般的眼窝里仿佛有微光流转,它用力地(让整棵树都微微晃动)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雀跃:“我明白了!我会做一个最温暖、最隐蔽的小房子给它!”
计策就此定下。
接下来的两天,沉眠乡仿佛真的遗忘了那只小松鼠。众人沉浸在自己的修行中:王宁在花榕树下静坐,身后若有若无地浮现出翠竹虚影,散发着宁静治愈的气息;王梅则在玫瑰篱墙边,进一步熟悉着领域的运用;天鹰多数时间都在观察凌霄练剑,体悟着那份纯粹的锐意;而大嘴,则偶尔舒展巨大的羽翼,适应着日益增长的力量。
沈墨白则一边吸收着精核能量,一边尝试触碰那遥不可及的法则门槛,气息愈发深沉内敛。
他们恪守着约定,即便感知到那道小小的灰色身影在边缘试探,也无人投去一丝目光。
第三天,在沈墨白无形的感知中,那只小松鼠果然小心翼翼地再次归来,并且,一头扎进了花榕儿精心为它准备的、由柔软气根编织成的“天然”树洞里,安心地住了下来。
感受到那小生命在自己怀抱中安然入睡,花榕儿整棵树都散发着一种柔和而满足的微光,连叶片摩挲的声音都变得格外轻柔。
这场温柔的计谋,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