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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老人和儿子(2 / 2)

当沈墨白准备离开,去抱那只小狗时,母狗豆包显然不答应,它挡在狗窝前,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豆包,一边去!”老人上前,稍微提高了声音,用脚轻轻拨了拨豆包,将它驱赶到一旁,然后弯下腰,小心地将那只最瘦弱的、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什么的小白狗捧了起来,递到沈墨白手中。

小狗在他掌心轻得几乎没有分量,温热而柔软,微微颤抖着。

沈墨白接过小狗,对老人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越野车。院子不大,他需要原地掉头才能驶出去。 当他启动车子,缓缓转向时,母狗豆包追到了车后,不再是低吼,而是发出了焦急而连续的吠叫,声音里充满了对幼崽被带走的不安和抗议。

老人站在屋檐下,看着这一幕,对着豆包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又像是在无奈地安抚。

沈墨白没有停留,小心地控制着方向盘,在狭窄的院里完成了掉头。他透过后视镜,看到老人还站在院门口,微微佝偻着身子,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用力地挥着手,嘴唇蠕动着,似乎在反复念叨着什么。

隔着玻璃和距离,老人大概以为他听不见。

但沈墨白看懂了那个口型。

老人在说:“儿子……有空了,记得回来看看……”

车子驶上村路,将那座孤零零的小楼、那位孤独的老人和那只仍在车后呜咽着追逐了几步的母狗,一起留在了身后,留在了这末日来临前最后的、平静的晨曦之中。

车子在国道上平稳行驶,沈墨白的心却并不平静。那个老人,有生机吗?或许有,但极其渺茫。唯一的变数,就是那条名叫豆包的母狗。如果它在雨降下的第一时间就发生进化,并且能迅速获取足够的能量——比如吃掉老人家里可能养的鸡鸭——或许能获得守护那方小院的力量。那狗颇有灵性,若有外人或怪物靠近,它定然会狂吠出击,这也算接触到了雨……只是,它会进化成守护主人的神通犬,还是堕化为只知杀戮的异变犬?沈墨白不知道。这一切的概率,对于一位风烛残年的普通老人而言,都太低了。

他不能带老人走,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他。在这个即将到来的全球进化时代,一个无法进化的普通人,无论在哪里,都难以生存,至少灾变半年之前是这样的,哪怕是跟在他身边,在初期他也无法分心他顾。这所谓的进化,对于占据了人类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就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车内一片沉默,只有引擎的嗡鸣和掌心那只小白狗偶尔发出的、细弱的哼唧声。剩下的两百多公里路程,在下午两点左右终于走完。一个略显陈旧的路牌出现在眼前——大康镇。

沈墨白并未感到饥饿,但为了保持体力,他还是停下车,用身上所剩不多的钱,在镇口一家名叫“客再来”的小饭馆里大吃了一顿。饭菜粗糙,但他吃得很快,很干净。

他决定就在这个大康镇度过进化之夜,不再往前赶路。这里规模小,人口相对稀疏,不易在最初也是最混乱的时刻被大规模卷入。

名为大康镇,实则只有两条主干道,一条竖的,连接着通往各个乡村的岔路,一条横的,分布着镇政府、几家店铺和零散的民居。别人都奔小康了,这里却冠以“大康”之名,着实有些名不副实。街上几乎没有娱乐设施,连一家网吧都看不到,倒是得益于附近据说有一个花卉基地,建了几家条件还过得去的旅馆,接待来往的客商。

沈墨白很自然地用身上那张属于“原主”的身份证,在一家看起来最不起眼的旅馆前台登记,要了一个普通的单人间,一晚八十,在这个小镇上不算便宜。

进了房间,他将一路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小狗放下。这小东西还没断奶,他在来的路上特意买了袋鲜奶。也许是真饿了,小狗在他用瓶盖小心喂食时,倒也笨拙地舔食了一点。

他看着这只弱小的生命,心中没有任何为其命名的念头。起了名字,便会产生感情的联结,有了联结,就有了软肋。而这只小狗,在几个小时后,就将迎来它命运的岔路——是成为拥有异能的进化兽,还是扭曲疯狂的变异兽?他不知道,也无法掌控。在结果未知之前,任何情感的投入都是不智的。

随后,他找来一个硬纸盒,垫上旧毛巾,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窝,将剩下的奶倒在一个浅盘里放进盒子。小狗嗅到奶味,颤巍巍地爬过去,小口小口地舔舐起来。

沈墨白则躺在床上,开始养精蓄锐。他清楚地记得,上一次,那场改变一切的雨,正是在12月31日,新旧年交替的午夜十二点准时降临。他将手机闹钟设置在晚上十一点,然后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或许是重生的精神负担,或许是即将再次面对命运节点的潜意识波动,他竟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没有血与火,只有一片空旷无垠的荒野,夜空如墨,星河璀璨。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并肩站立,背影模糊。夜空中,七颗星辰组成的北斗格外明亮。忽然,一颗流星拖着光尾划过天际。那女子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男子,声音轻柔却清晰地穿透梦境:

“墨白,你看,那是家的方向。”

“叮铃铃——!”

刺耳的闹铃声如同利刃,瞬间割裂了静谧的梦境。

沈墨白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了几下。窗外,大康镇的夜晚一片沉寂,而距离那场雨,只剩下最后一个小时。梦中的星空与话语,如同水中的倒影,迅速消散,只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怅惘和一丝深埋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