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乃江南人士,自然要落叶归根。”达奚峰沉声道,“已备好车马,今日午时便出发,由本将亲率一队精锐护送,务必让先生魂归故里。”
“今日午时?如此急促?”内卫头领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先生遗愿,不愿客死异乡,早日入土为安。何况如今胜郡多事,早些离开也好。”达奚峰应对得当。
内卫头领眯了眯眼,忽然道:“既是由将军亲送,自然稳妥。不过,如今路途不靖,为防万一,本座会派一队内卫沿途‘护送’,直至将军安全离开北境地界,如何?”
名为护送,实为监视!甚至可能打算在途中制造“意外”,人赃并灭!
达奚峰脸色一变,正要反驳,仓承却暗中拉了他一下。
仓承上前一步,对着内卫头领微微躬身,语气悲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大人好意,本不该推辞。然护送师长灵柩,乃弟子本分,岂敢再劳烦朝廷精锐?且先生生前不喜喧闹,更不喜……陌生男子近身。若大人执意要派兵,恐怕惊扰先生亡灵,反为不美。不如由在下与将军共同护送,必保万无一失。大人若是不放心,可派一二信使随后,待我等安葬先生后,自有书信回报。”
他这话软中带硬,既抬出了“亡灵”之说,又点明了“不喜陌生男子”(暗指内卫),同时给出了后续沟通的方案,堵得内卫头领一时无法强硬坚持。
内卫头领死死盯着仓承,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但仓承神色哀痛坦然,毫无异样。
僵持片刻,内卫头领忽然阴恻恻一笑:“既然如此,那便依你们。但愿一路顺风。”他特意加重了“顺风”二字,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说完,他不再多留,带着手下转身离去。
直到内卫的身影彻底消失,灵堂内的众人才暗暗松了口气,后背皆已被冷汗湿透。
“好险……”达奚峰抹了把额头的汗。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仓承眼神冰冷,“沿途定然还有无数刁难和检查,甚至……截杀。”
“东西都放好了吗?”宋伊人急切地低声问。
仓承微微点头。那卷最重要的实验记录和地图,被用数层油布和蜡纸密封得极其严实,藏在了棺材底部一个极其精巧的夹层暗格中。除非将棺材彻底拆毁,否则绝难发现。
午时将至。一副沉重的灵柩被抬上马车,达奚峰点了二十名最精锐可靠的玄鹰骑老兵,亲自披挂押送。仓承和一身孝服的宋伊人同乘一车,紧随灵车之后。
车队缓缓驶出别院,驶出胜郡城门。
城门口,内卫果然设了卡,再次开棺“查验”了一次,依旧一无所获。但那内卫头领阴冷的目光,始终如影随形。
车队一路南行,气氛压抑而紧张。每一处隘口,每一个驿站,几乎都会遇到各种形式的“盘查”和“刁难”。有时是地方衙役,有时是突然出现的“山匪”探路,有时甚至是小股身份不明的军队拦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