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老河口码头·子时将近
白日里喧嚣的码头,此刻死寂得如同巨大的坟墓。浑浊的河水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流淌,呜咽的水声被无限放大,敲打着紧绷的神经。浓云彻底遮蔽了星月,只有几盏残破的风灯在远处栈桥上摇曳,投下鬼魅般扭曲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特有的腥气,混杂着一股若有若无、令人头皮发麻的甜腻——那是残留的邪毒气息,如同蛰伏巨兽的吐息。
码头深处,那半沉的鬼头船泊位附近,阴影如同粘稠的墨汁。几道与环境完美融合的身影,如同礁石般静伏在预定位置。
荆影伏在一堆湿漉漉的麻袋后,呼吸近乎停止,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黑暗。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锁定着鬼头船的方向,以及泊位旁那片被袁守诚标记为“聚阴引煞”核心的空地。她的手中,扣着三枚煨了陈崇古特制“辟蛊散”的透骨钉,冰冷坚硬。
不远处,一堆废弃的木箱后,“冷蝎”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他受伤的手指依旧缠绕着药布,青黑色纹路虽被压制,却并未完全消退。此刻,他全部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耳朵捕捉着风声水声中的每一丝异响,鼻子分辨着空气中每一缕气息的变化。他的腰带已完全展开,几件闪烁着幽光的特制工具握在手中,如同毒蝎的尾针,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他身边,“墨鸦”的气息更加阴冷,几只近乎隐形的微小蛊虫在他指尖盘旋,如同最忠诚的哨兵。
更远些的制高点,袁守诚藏身于一座废弃塔楼的阴影里。他手持罗盘,闭目凝神,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肉眼难辨的灵光,正以风水堪舆之术,感应着此地地气的每一丝流动,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邪术波动。陈崇古则隐在一艘破船的船舱内,身边摊开着数个药囊和特制的琉璃瓶,瓶内药液或碧绿、或赤红,散发出或辛辣、或清冽的气息,随时准备应对剧毒的爆发。
而在码头外围,石磊带着十余名最精悍、口风最紧的衙役,身着便装,如同幽灵般封锁了所有通往泊位的要道。他们手持涂抹了雄鸡血和朱砂的钢刀,腰缠浸透药汁的绳索,眼神凶狠而警惕。石磊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肌肉虬结,紧握着一把沉重的厚背砍刀,刀锋在黑暗中偶尔反射出一丝寒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任何妖人惊扰了里面的行动,更不能让他们威胁到老爷的安危!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子时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爬上每个人的脊背。
子时·邪氛骤起
“当——当——当——”
远处临安城方向,隐约传来报时的更鼓,三声悠长而空洞,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就在第三声鼓响余音未绝的刹那!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