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八九!”田语搓着手,“而且,寿材老张的铺子……嘿嘿,那地方阴气重,棺材、纸扎、香烛……什么东西不能藏?要藏个人,或者藏点见不得光的东西,再合适不过!最关键的是,”田语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我的人冒险凑近听了听,那后院深处,偶尔能听到极其轻微的、像是铁器刮擦木头的声音……还有……压抑的咳嗽声!咳得撕心裂肺,带着痰音!”
苏合立刻接口,声音急促:“暗紫色毒血!蛊毒失控反噬!剧烈咳嗽、咯血是后期典型症状!时间对得上!鹞子很可能就在那里!他快撑不住了!”
鹞子还活着!而且就藏在眼皮底下!这消息如同惊雷,瞬间在书房内炸开!
陶焕猛地站起身,眼中燃烧起熊熊火焰!鹞子是唯一活着的、与“主人”有直接联系的线索!是揭开枫叶之谜、找到幕后黑手的关键!必须抓住他!在他被灭口或蛊毒彻底爆发之前!
“田师,立刻加派人手,把‘寿材老张’和‘泥螺巷’那户‘哑巴’给我死死盯住!一只苍蝇飞进去飞出来都要记录!但绝不能打草惊蛇!”陶焕语速极快,“裴元!”
“在!”裴元如同铁塔般的身影早已立在门外,显然听到了关键内容。
“点齐人手!最精锐的!要生擒!目标:寿材老张后院!鹞子极可能藏匿其中,身中剧毒,状态极差,但危险程度不明!务必小心,他可能被‘主人’控制,也可能…心存死志!”陶焕的命令斩钉截铁,“行动时间…就在今夜子时!趁雨!”
“得令!”裴元抱拳,眼中杀伐之气暴涨,转身大步离去,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
“苏先生,准备好一切可能用到的解毒和吊命药物!随时待命!”陶焕又看向苏合。
“早已备齐!”苏合神色凝重。
“爹,”一直沉默旁听的陶云霁突然开口,声音清冷而坚定,“我也去。”
“胡闹!”陶焕下意识地厉声拒绝,“太危险!那鹞子现在就是一颗随时会炸开的毒瘤!”
“我必须去。”陶云霁迎着父亲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只有我,可能让他开口。他认得我的剑,认得我的脸。他提到过盲妪…提到过‘霁色’。他若真有一丝善念未泯,若真对盲妪之死有愧,也许…我能撬开他的嘴。”她的眼神深处,是经历过琴室淬炼后的冷静与执着,“而且,师父教我的东西,需要实战。”
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陶焕看着女儿,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裴元教她的剑,无涯淬炼的心,苏合给的药,还有她自身那份与生俱来的敏锐和与鹞子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她确实可能是最合适的人选,尽管这让他心如刀绞。
“裴元!”陶焕猛地转向门口裴元离去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嘶哑,“护好她!寸步不离!拜托了……”
“大人放心!”裴元的声音远远传来,如同金铁交鸣,“小姐若伤分毫,末将提头来见!”
陶焕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只剩下冰冷的决断:“好!云霁,你随裴师傅行动。记住,你的任务是观察、判断,必要时……尝试沟通。动手之事,交给裴师傅!绝不许擅自涉险!”
“是!”陶云霁应道,手不自觉地按住了腰间的秋水剑柄。冰冷的触感传来,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嗡鸣,仿佛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
夜色,在连绵阴雨中愈发深沉。子时将近,雨势未歇。寿材老张那笼罩在凄风苦雨中的铺子后院,如同一个蛰伏在黑暗中的怪兽巢穴,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也等待着……猎人的致命一击。
裴元带领的精锐如同融入雨夜的鬼魅,无声地包围了目标。陶云霁紧跟在裴元高大的身影之后,一身墨色劲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睛,在雨幕中闪烁着冷静而锐利的光芒,如同即将出鞘的剑锋。
鹞子,这枚关键而危险的棋子,终于要被从黑暗的棋盘上,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