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似折中,实则是釜底抽薪!将银子菜打入冷宫,用繁琐的“论证”程序无限期拖延!文甲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阴冷笑意。
李昭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看着王甫那闪烁的眼神,看着文甲嘴角那抹残忍的弧度,看着华松眉宇间深沉的忧虑,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要将她淹没。他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带着救命的良方,却连呈献的机会都被这无形的权力壁垒和恶意的阻挠生生扼住喉咙!
就在这时,典药局厚重的朱漆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带着金属摩擦声的骚动!紧接着,是守门甲士严厉的呵斥:“站住!署内重地,不得擅闯!”
“让开!” 一个冰冷、压抑着怒火、如同金铁交击的声音穿透门板,清晰地传入堂内!是仓垣!
“仓少侠!不可鲁莽!” 这是赵锋焦急的劝阻。
“我师妹和华老进去已逾一个时辰!杳无音信!若再阻拦,休怪仓某剑下无情!” 仓垣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门外甚至传来了兵器轻微碰撞的“铿锵”声!
堂内的气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点燃!文甲眼中寒光大盛,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期待,仿佛就等着仓垣按捺不住闯进来,好坐实一个“冲击官署、图谋不轨”的罪名!王甫更是脸色煞白,又惊又怒。
李昭猛地抬头,看向紧闭的大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师兄那双燃烧着担忧与杀意的眼睛。一股暖流伴随着更深的担忧涌上心头。不能让他闯进来!那正中文甲下怀!
华松也瞬间明白了门外情势的危急。他按住李昭肩头的手微微用力,示意她镇定,同时向前一步,对着王甫和文甲,声音沉稳依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王署丞,文先生。看来我等的随行护卫心忧安危,情急失礼。老朽这就出去安抚。至于银子菜之事…”
他目光如电,扫过文甲和王甫:“圣命急召,刻不容缓!老朽愿以项上人头担保银子菜药性!若署丞大人执意要‘论证’,亦可!但请即刻安排,老朽与李昭当面向太医令、医正阐述!同时,” 他语气陡然加重,“恳请署丞大人,立刻安排老朽与李昭,面见负责圣躬脉案的近侍太医!疫病如火,瞬息万变!早一刻了解圣体实情,便多一分把握!此乃医者本分,亦是…奉诏之责!若因‘论证’延误,致圣体有虞,这‘滔天干系’…” 华松的目光锐利地刺向王甫和文甲,“…又该谁来承担?!”
最后一句,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王甫心坎上!他浑身一颤,脸色由白转青,豆大的汗珠终于滚落下来。文甲脸上的阴冷笑容也僵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这老家伙,竟反过来用“延误圣体”的大帽子来压他们!
门外,仓垣的怒喝与甲士的阻拦声依旧未停,冲突一触即发。门内,华松寸步不让,目光灼灼。李昭站在华松身后,感受着老人枯瘦身躯里迸发出的惊人力量,心中的惊惶与无力渐渐被一股决绝取代。她悄悄将手伸入袖中,指尖触碰到一枚冰冷的、淬了麻药的银针——这是临行前父亲李衡塞给她防身的最后手段。她深吸一口气,迎上文甲那怨毒的目光,眼神不再躲闪,只剩下玉石俱焚般的清亮与坚定。
这太医署的典药局,灯火昏黄,药气氤氲,却俨然已成风暴中心!无形的杀机与医者的仁心,在这权力的角斗场中,激烈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