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九天惊雷,在所有人头顶炸响!
文甲脸上那狰狞的杀意瞬间凝固,如同被最恶毒的诅咒定住!他手中的玄铁符节“当啷”一声,失手掉落车辕!陈明远更是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
皇帝…染疫?急召…华松、李昭…救驾?!
那染血的羽檄,那“上达天听”的名字,如同最锋利的讽刺,狠狠抽在文甲的脸上!他方才那“草菅人命”、“谋逆”、“格杀勿论”的咆哮,此刻听起来,如同疯子的呓语!
仓垣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按在腰间的手缓缓放下,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至极的弧度。李昭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已被指甲掐出血痕,她抬头望向洛阳的方向,眼中神色复杂难言。
华松缓缓闭上眼,复又睁开,深深叹息一声,那叹息中,有悲悯,有无奈,亦有一丝天意难测的苍凉。
田野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掠过银子菜田的沙沙声,格外清晰。
文甲死死盯着地上那枚代表着他无上权势、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的玄铁符节,脸色由铁青转为惨白,再由惨白转为死灰。他猛地抬头,看向被万民簇拥、如同众星捧月般的华松和李昭,那眼神,怨毒、不甘、恐惧、疯狂交织,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绝望和…刻骨的恨意。
他知道,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皇帝的金口玉言,如同一道从天而降的赦令,更是一道无可违逆的枷锁。他精心编织的一切罪名,在“救驾”二字面前,都成了不堪一击的尘埃。
他缓缓弯腰,颤抖着,极其艰难地,拾起那枚冰冷的玄铁符节。指尖触及的寒意,仿佛能冻僵他的灵魂。
车驾缓缓调转方向。文甲没有再看任何人,也没有再说一个字。他挺直了脊背,如同一个即将走向刑场的囚徒,僵硬地端坐着。那背影,在初升的朝阳下,拉出一道浓重而扭曲的阴影,带着无尽的怨毒与不甘,缓缓驶离这片他再也无法掌控的田野。
陈明远连滚带爬地追了上去,留下一地狼藉和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郡兵。
济世堂门前,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劫后余生的狂喜,化作滚滚热泪和声嘶力竭的呐喊!
“华神医!李姑娘!”
“苍天有眼!”
“济世堂万岁!”
李昭看着那远去的玄色车驾,看着欢呼的人群,又望向北方洛阳的方向。她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才刚刚开始。好在,这片承载着无数血泪与希望的田野,这片在权谋与瘟疫中倔强生长的绿色,终于,迎来了一线曙光。
仓垣走到她身边,声音低沉:“洛阳…龙潭虎穴。”
李昭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青草和劫后新生的气息。她目光坚定,望向华松。
华老拄着藤杖,望着北方,缓缓道:“医者,只问病患,不问朱门。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