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赶了一天路,肚皮早贴后背了!”
“这肉羹,啧啧,加了杜老神仙的药草,闻着就精神!”
“铁掌门的兄弟,别抢!那兔腿是我的!”
“哈哈哈,谁手快归谁!吃饱了才有力气打虫子!”
排队领饭的队伍里,天剑宗的弟子与铁掌门的壮汉互相打趣,清虚观的道长温和地让着伏虎寺的武僧先取,独行的豪客默默接过滚烫的饼子道声谢。食物的香气和咀嚼吞咽的声音,暂时冲淡了大战前的凝重,暖意融融。
饭饱之后,精力无处宣泄的年轻人们,借着篝火的光亮,开始了自发的切磋与指点。
一片稍大的空地上,成了临时的演武场。
一个来自天剑宗的年轻弟子,正演练着一套精妙的剑法,剑光霍霍,引来不少喝彩。一位背负厚背砍山刀的独臂中年汉子(新加入的侠客)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指点:“小哥,剑是好剑,招是好招!就是下盘虚了点,力从地起,腰马合一!对敌时,敌人可不会等你摆好架势!” 说着,他仅存的右臂看似随意地一挥,带起的劲风却让那弟子身形一晃,顿时心服口服,抱拳请教。
另一边,铁掌门一位壮汉正与伏虎寺的一位武僧较力。两人双手相抵,肌肉贲张,青筋毕露,脚下泥土被踩得深陷。周围围了一圈人,大声叫好助威。最终,武僧以沉稳的桩功略胜一筹,两人哈哈一笑,互相抱拳,尽显豪气。
柳轻烟抱着她的硬弓,坐在一块大石上。一个使短弩的年轻侠客壮着胆子请教弩箭的准头问题。柳轻烟也不多言,拿起他的短弩,随意一瞄,“嗖”的一声,弩箭精准地钉在百步外一棵小树的细枝上,引得一片惊叹。她冷冷道:“眼到,心到,手稳。练!” 那年轻侠客满脸激动,连连点头。
就连辛夷和阿石身边,也围了几个人。辛夷正用小石子在地上画着简易的机关图,讲解着如何利用地形设置绊索和触发式陷阱。阿石则拿着一小撮硝石硫磺混合物,小心地演示着如何安全封装引信,几个对爆破感兴趣的汉子看得目不转睛。
李九月和仓呈暄也各自端着一个粗陶碗,碗里是热腾腾的肉羹。他们没有立刻加入喧闹的切磋,而是并肩站在稍高处,静静地望着这片生机勃勃、战意昂扬的营地。
火光跳跃,映照着李九月清丽而坚毅的侧脸,她星眸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如同倒映着满谷的篝火:“人心可用,众志成城。看到他们,我心中便多了几分底气。” 但这份欣慰之下,是更沉甸甸的责任——如何带领这群热血沸腾的义士,去完成那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仓呈暄的重瞳缓缓扫过每一个篝火堆,每一张或兴奋、或凝重、或憨厚的脸庞。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定:“皆是血性男儿,家国义士。这股气,便是燎原之火。明日整顿,分兵部署,便是点燃这火种之时。”
“好!”李九月深吸一口带着食物香气和草木清冷的空气,眼中最后一丝忧虑也被昂扬的战意取代,“辛苦你了,云追!让大家好好休整一夜。明日,便是我们砺剑出征之日!”
云追用力点头,脸上满是激动和期待。篝火噼啪,映照着谷中一张张为战而聚、为义而燃的脸庞。食物的香气、豪迈的笑语、兵刃的轻鸣、以及那无形中凝聚的磅礴战意,在落星坡的夜色中交织升腾,驱散了山间的寒意,也点燃了涤荡妖氛的熊熊烈焰。这短暂的和谐与热烈,正是暴风雨前最动人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