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瞳收起洞府外的星辉屏障,最后一缕银光没入她袖口,像一条温顺的星鱼。王剑站在飞舟首艏,指尖摩挲着青莲界壁,混沌雾气在指腹下流转成细小的漩涡,仿佛提前预演即将到来的时间风暴。
“再检查一次魂灯。”他头也不回地吩咐。
雷刑、电舞、雨凝霜、星瞳四人各自掐诀,四盏巴掌大小的魂灯自眉心飞出,灯焰呈青、紫、蓝、银四色,悬于头顶半尺,灯芯跳动平稳。王剑这才点头,催动雷霆飞舟,舟身化作一道雷弧,掠入西方天尽头的金色地平线。
三日后,极西之地已没有日月,只有一条垂落的金砂瀑布挂在天穹,沙粒逆卷而上,又簌簌跌落,像一条呼吸的巨鲸。飞舟一踏入瀑布内侧,所有声音瞬间被抽走,众人只听见自己心跳被拉长成低沉的鼓点,每一下都相隔良久。
舷窗外的沙粒忽然变得透明,内部映出倒放的画面:有婴儿返归为胚胎,有枯树缩回幼苗,亦有星辰从寂灭回到炽亮。
“别看。”王剑屈指一弹,青莲界壁蒙上一层灰雾,画面碎成光屑。
飞舟的速度表自行紊乱,指针疯狂逆时针旋转,船舱角落一盆灵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开花、结果、腐烂,再抽枝,循环七次后化作飞灰。
星瞳抬手,一点星辉落在灰烬里,强行把“时间”钉在原地,额角却已见汗。“再深入,我就压不住了。”
王剑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雷铜舵轮,混沌青莲界骤然膨胀,舟体被一朵丈许大小的青莲虚影包裹,莲瓣合拢,将乱流拒之门外。
又行两日,金砂深处出现一条静止的“河”。河面宽逾百里,却像被冻结的镜面,倒映着万古前的星空。镜面中央,一座透明晶体神殿歪斜地插着,殿顶断裂的日晷指针仍缓慢爬行,发出“嚓——嚓——”的摩擦声,像一柄钝刀割在骨膜。
密钥碎片的热意从王剑丹田直透咽喉,他几乎能听见碎片在血脉里震动的铿锵。
就在飞舟俯冲的瞬间,左侧镜面轰然炸开,一道银灰刃芒切开静止的时空,直斩船腰。
刃芒之后,一尊披覆流沙战甲的男子现身,他脸上戴着半副裂开的古旧面具,裸露的另一半脸皮却像融化的蜡,不断向下滴落,又在脚边重新凝固。
“仙帝中期……”雷刑握紧雷锤,指节炸响。
王剑一步跨出船舱,掌心混沌气凝成长剑,剑尖尚未扬起,前方虚空忽然泛起月白涟漪。
涟漪中心,一根纤长食指探出,对着银灰刃芒轻轻一点。
“凝。”
天地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按停,刃芒、面具男子、甚至溅起的沙粒,全部被钉在半空,保持最锋利的姿态,却再也斩不下半寸。
月白长裙的女子自涟漪里走出,裙摆印着细小的沙漏暗纹,随步伐流转。她抬袖,被定格的偷袭者便像镜花水月般碎成光屑,簌簌落入镜面,连血珠都未留下一滴。
“七师姐!”
辰羽转身,眸光深处的时光漩涡敛去,露出温润笑意。“小师弟,你比师尊推算的,早来了三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