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苏舟毫不掩饰的疑惑，董天妍直接开口，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沙哑，难以分辨原本的音色：“女子，只是我的过去，现在的我，不过是个想多活一天的海盗。”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透过面具的孔洞扫了苏舟一眼，“这位苏舟兄弟，你我同为海盗，应当明白，在这诡谲莫测的大海之上，生存才是第一要义，是男是女，根本不重要，性别这东西，比淡水还廉价。”
他似乎不愿在此事上多费唇舌，说完便径直转身：“好了，你们慢聊，我去鱼人村落那边探探路，就不奉陪了。”
话音未落，他已独自一人，朝着那片寂静废弃的村落走去，身影很快融入残垣断壁之间。
“走吧！咱们也别磨蹭了。”鼻涕虫狂战招呼道，“进村，刮地皮！活的鱼人抓两只，死的也要撬开脑壳看看有没有幻鳞碎片！”
郭裕也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发现新标本般的光芒：“没错！动作快点儿！要是运气好，能抓到一两个藏起来的活鱼人，那我这趟可就值回票价了！”
……
整个幻鳞之屿的海岸线上，遍布着鱼人搭建的简陋居所。
这些房屋主要以一种奇特的、混合了泥沙、破碎贝壳、晒干海藻、茅草等十几种材料的粘稠泥浆构筑而成，建筑风格粗犷原始，其“审美”水平，与陆地上某些未开化的“人类土着”部落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然而，当苏舟弯腰走进一间还算完好的鱼人小屋时，却感到有些意外。
屋内异常凉爽，空气里只有淡淡的、如同海风带来的海藻腥气，并没有他预想中那种鱼腥腐烂、令人作呕的恶臭。
这与他之前脑补的，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鱼人巢穴截然不同。
地面铺着整块海象皮，毛被刮得干干净净，刺着粗犷的漩涡纹，踩上去像踏在一张冷却的巨蟒背上。
墙中央嵌着一枚拳头大的夜光螺，壳口残存暗红痕迹，像是被谁硬生生掰走了一颗内珠。
苏舟伸手探了探，指尖沾到一点黏腻，放在鼻下一闻——铁锈、海水、以及极淡的龙涎香。
小屋内部，堆放着许多用巨大蚌壳打磨而成的“家具”——可能是床榻、可能是储物箱，虽然工艺粗糙，但大多摆放得整整齐齐。
当然，也有不少被打翻在地，蚌壳碎裂，里面的零星杂物散落一地，显然早已被先前光顾此地的“同行”们粗暴地搜刮过了。
“真没想到，这些蠢笨的鱼人，日子倒过得挺精致？”
苏舟蹲在蚌壳床前，指尖沿着边缘一抹，珍珠粉混着海藻的腥甜味钻入鼻腔。
他原以为鱼人只是群会走路的烂鱼，没想到它们竟把床都做出了“轻奢”风——蚌壳内壁打磨得能照出人影，接缝处嵌着细碎的蓝鳞，像给石头缝镶了碎钻。
他猜测，单凭鱼人那简单的头脑，恐怕难以建立起这样的秩序，背后定然有“高人”指点——而那位高人，极有可能就是统治此地的娜迦海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