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克底躬身应诺,退下前忽然补了一句:“大人,董参谋让我给您带了句话。易斯顿将军今早去了海崖。”
炎思衡目为之光一凝。
……
北岛最东端的断刃崖形如刀劈,浪涛在百米深渊下碎成白沫。
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掠过断刃崖,炎思衡的披风在易斯顿眼前翻卷如黑鸦的羽翼。易斯顿抱膝坐在崖边,银发被海风扯得凌乱。这位曾经的杜伊夫根参谋总长,如今只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布袍,仿佛刻意要将自己融进礁石里——虽然被任命为杜伊夫根后勤资源署副使,但是在听说炎思衡担任北岛总督后,他毅然请辞,也随着炎思衡来到了北岛。虽然现在有人担心他会和霍森一样反叛,但似乎炎思衡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我曾经听那些贵族们说过,霍森当年也爱来这里。”炎思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说站在崖上,才能看清海天的界限。”
易斯顿没有回头:“你看清了吗?海天之间从来只有混沌。”
炎思衡与他并肩坐下,抛过去一囊苦丁茶。易斯顿灌了一口,被涩得皱眉:“你还是喝不惯咖啡?整天喝这些。”
“不,其实我已经喝惯了。”炎思衡望着远处盘旋的海鸟,“就像看惯了背叛。”
易斯顿嗤笑:“小小年纪谈什么‘背叛’?”说到此处,他顿了顿,“你以为霍森叛的是北明?他叛的是‘征服者’的傲慢。”
暴雨倾盆而下的瞬间,易斯顿的指尖划过岩缝里挣扎的野草,突然他的声音在雷声中嘶吼:“你以为我们愿意抱着族谱等死?是你们先断了所有活路!你们收缴纹章旗、焚烧族谱、把贵族当猪狗宰杀——却忘了杜伊夫根的根扎在血脉里,不是刀剑能斩断的!”
炎思衡沉默了片刻,潮声裹着他的低语撞上了易斯顿的耳膜:“阿德里安掀不起大浪,但若所有旧贵族拧成一股绳……你知道当年初代大公的陵寝里埋着什么吗?”
“不就是秘银重铠和双头狮鹫剑?”易斯顿似乎平静了一些。
“不,是人心。”炎思衡起身,身上的披风猎猎如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