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乘风淡然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高深莫测:“晚辈所欲,与前辈心中所念,或许并无不同。雄霸的三分归元气号称融合万法,剑圣的圣灵剑法已近通神,孰高孰低,难道前辈不想亲眼见证,亲手衡量?更何况……”他话音微顿,目光似有深意地扫过剑魔那紧绷的面容,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平静:“如此龙争虎斗,群雄汇聚之局,正是验证‘无敌之心’的最佳磨刀石。前辈困守此庄多年,剑锋久未饮强者之血,莫非……已安于现状,失去了与天下英豪争锋的锐气?若连亲赴现场,直面山外之山的勇气都无,这‘剑魔’二字,怕是要蒙尘了。”
他并未直接辱骂,而是精准地刺中了剑魔最敏感的两处:一是对自身武道进境的焦虑,二是那不容亵渎的狂傲之名。字字句句,都引导剑魔自己去想象“不去”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怯懦,意味着落伍,意味着不配“剑魔”之称。
“狂妄!”剑魔周身剑气轰然爆发,如同实质的风暴席卷庭院,落叶狂舞,碎石激射,“你敢如此对老夫说话?!”
月乘风立于风暴中心,衣袂飘飞,身形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非是狂妄,乃是陈述一种可能。武道之途,如逆水行舟。前辈若觉晚辈所言不实,何不亲往天下会,用事实印证?在此处空自恼怒,于事何补?”
字字诛心!直刺剑魔最在意的高傲与尊严!
剑魔脸色铁青,须发皆张,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混合着被说中心事的羞恼与对巅峰之战难以抑制的渴望。他死死盯着月乘风,杀意与战意激烈交织。然而,对方那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神,让他狂躁的心绪中竟生出一丝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凛然。
死寂般的沉默在院中蔓延,唯有风声呜咽。
良久,剑魔猛地收敛周身剑气,空气中爆鸣声戛然而止。他死死盯着月乘风,从牙缝里挤出冰冷彻骨的声音:“好!月乘风,老夫便与你同往天下会!我倒要亲眼看看,那雄霸、剑圣是否徒有虚名!更要看看,你这般牙尖嘴利,届时又能有何作为!” 他心中也已盘算清楚,借此机会,不仅可观战,更可在必要时,连同月乘风这个心腹大患一并解决!
目的达成,月乘风心中微定。他自然清楚带上剑魔如同与虎谋皮,此獠随时可能反噬。但相比于留他在山庄造成不可控的破坏,带在身边,反而能借天下会之势与其相互牵制,自己则能更专注于主要目标。 面上依旧淡然:“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明日清晨便动身。想必前辈也不愿错过这场盛宴的任何细节。”
剑魔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身形如鬼魅般融入黑暗,但那压抑不住的沸腾战意,已表明他对此行的期待远超警惕。
月乘风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目光幽远。天下会这场大戏,有了剑魔这个变数,想必会更加“精彩”。
次日,月乘风向傲夫人与傲天辞行,只道外出游历访友,归期不定。傲天心知肚明,虽忧心忡忡,却已学会隐忍,只是郑重行礼,低声道:“先生珍重。” 傲夫人亦是聪慧之人,隐约猜到月乘风此举深意,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与复杂,微微颔首:“先生一路小心。”
而剑魔,早已如同蛰伏的凶兽,先行一步在山庄外等候,甚至连一句告别都欠奉。
于是,一青衫从容,一黑袍阴戾,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暂时平静的拜剑山庄,朝着那即将风云变色、龙虎汇聚的天下会总坛,疾驰而去。命运的轨迹,或许将因这两人的介入,而发生意想不到的偏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