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乘风遂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风千烈听完,抚掌大笑,连称妙计。梅剑在一旁,看着月乘风侃侃而谈、智珠在握的模样,清冷的眼眸中也不禁异彩连连。
是夜,凉州城最高的望月楼顶层雅阁,灯火通明,丝竹悦耳。
沙通天一身锦袍,满面红光,正殷勤地向主位上的三位客人敬酒。那三人皆身着白色镶金边的长袍,脸上覆盖着雕刻火焰纹路的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莫测的眼睛,气息晦涩阴冷,正是明教使者。
“三位尊者远道而来,沙某略备薄酒,不成敬意!只望尊者能在教主面前,为沙某美言几句。”沙通天赔着笑脸,语气谦卑,“那批赤焰宝石,沙某已备齐,稍后便亲自奉上!”
为首的那名明教使者,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奇异的域外腔调:“沙帮主有心了。明尊光辉照耀四方,待圣火东传之日,这甘凉之地,乃至更广阔的疆域,都需仰仗沙帮主这等俊杰为先锋。”
沙通天闻言,眼中闪过难以抑制的狂喜,正要再表忠心,楼下却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和兵刃碰撞之声!
“怎么回事?”沙通天脸色一沉,不悦地喝道。
一个手下连滚爬爬地冲上来,脸色惨白,惊慌失措地喊道:“帮、帮主!不好了!风千烈带着烈风马场所有精锐,把望月楼给围了!他们……他们见人就杀,已经冲上来了!”
沙通天又惊又怒,拍案而起:“风千烈!他敢!”
话音未落,雅阁紧闭的窗扉“嘭”的一声四分五裂!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飘然而入,正是月乘风与梅剑!
月乘风负手立于窗前,月光洒在他青衫之上,衬得他面容如玉,眼神却冰冷如刀,扫过沙通天和那三名明教使者,淡淡开口:“沙帮主,好大的架子,好隆重的宴会。”
沙通天看清来人,瞳孔骤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手指颤抖地指着月乘风:“是……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月乘风根本不理会他,目光直接锁定那三名明教使者,语气森然,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明教的手,伸得太长了。灵鹫宫治下,岂容尔等西域邪魔外道觊觎?自断一臂,留下宝石,然后滚出甘凉,可饶你们不死。否则……今夜此地,便是尔等埋骨之所!”
那为首的明教使者霍然起身,金色面具下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刺骨,杀机四溢:“无知小辈,竟敢亵渎明尊,口出狂言!今日便让你尝尝圣火焚身之苦!”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欺近月乘风,一只手掌瞬间变得赤红如烙铁,带着灼热逼人的气浪,直拍月乘风面门!掌风过处,空气都似乎扭曲起来!
梅剑见状,长剑“呛啷”出鞘,化作一道紫色电光,便要拦截。
然而,月乘风的动作更快!他依旧负手而立,直到那赤红手掌临近面门不足三尺,才倏然并指如剑,一指点出!指尖凝聚着精纯无比、冰寒刺骨的天山真气,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使者掌心劳宫穴上!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那明教使者只觉得一股极寒尖锐、霸道无匹的指力,如同冰锥般瞬间破开他灼热的掌力,狠狠刺入经脉之中!他整条手臂瞬间失去知觉,仿佛被万载玄冰冻结,炽热的真气疯狂逆冲,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他骇然变色,踉跄着暴退数步,看向月乘风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
“玄冰指?!如此精纯……你、你是天山灵鹫宫的核心传人?!”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形。
月乘风收回手指,语气淡漠,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既然认得,就该知道忤逆灵鹫宫的下场。我刚才说的话,依然有效。自断一臂,或者……死。”
另两名明教使者见状,肝胆俱寒,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退意。这少年武功之高,手段之狠,远超他们想象!
那为首的使者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恐惧,狠狠瞪了月乘风一眼,又看了看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的沙通天,知道今日之事已不可为,再纠缠下去,恐怕真要把性命留在这里。他沙哑着嗓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走!”说完,竟真的毫不犹豫,与另外两人如同丧家之犬般,直接从破碎的窗户跃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连那批珍贵的赤焰宝石也顾不上了。
沙通天见最大的倚仗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被人一言喝退,顿时彻底崩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月公子!月少主!饶命啊!小人猪油蒙了心,被明教妖人蛊惑!小人知错了!宝石……宝石小人立刻原物奉还,不,加倍奉还!只求少主饶小人一条狗命!小人愿为少主做牛做马……”
月乘风冷冷地看着他如同烂泥般跪地求饶,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他缓缓走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沙通天,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沙通天,我给过你机会。灵鹫宫能扶你起来,自然也能让你下去。背主求荣,勾结外敌,罪无可赦。”
沙通天闻言,吓得魂飞魄散,还想再求饶,却见月乘风并指如剑,隔空一点!
一道无形指力瞬间洞穿了沙通天的眉心!
沙通天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惊恐表情凝固,眼神迅速黯淡下去,肥胖的身躯晃了晃,“咚”地一声栽倒在地,气绝身亡。鲜血缓缓从他眉心渗出,染红了华贵的地毯。
月乘风看都没看他的尸体一眼,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蚂蚁。他转身,对刚刚带人清理完楼下抵抗、走上来的风千烈淡淡道:“风场主,金沙帮自此由你暂时代为管辖,整顿帮务,清除沙通天余党。若有不服者,或与明教有牵连者,杀无赦。”
风千烈看着地上沙通天的尸体,又看向月乘风那平静无波却令人心寒的面容,心中凛然,连忙躬身应道:“是!风某谨遵少主之命!定将金沙帮整顿妥当,绝不负少主信任!”
月乘风微微颔首,与梅剑飘然下楼。望月楼外的厮杀声已经平息,烈风马场的人正在清理现场。月乘风的目光扫过那些惶恐跪地的金沙帮众,以及远处漆黑的夜空,心中对那明教使者施展的奇异功法,以及那传说中的《乾坤大挪移》,留下了更深的印象。西域明教……迟早要去一会。
梅剑默默跟在他身侧,看着他杀伐果断、掌控全局的背影,心中那份信赖与情愫,在血腥气的衬托下,反而愈发清晰坚定。她知道,跟随这样的人,前路或许充满荆棘与杀戮,但绝不会平庸。
离了凉州,月乘风与梅剑继续西行。甘凉道的风波以沙通天的死亡和金沙帮的易主而告终,灵鹫宫的威严得以重振。但明教的现身,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预示着西域方向的暗流,或许才刚刚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