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苡柔望着黑雾中已越来越接近,不再推脱,轻轻一跃,稳稳的落在白狐背上,手指下意识的按住她颈后的皮毛,
柔软的触感混着温热的体温顺着指尖传来,让她紧绷到发僵的神经微微松弛了些。
雪流萤只觉背上一沉,随即长尾灵巧一卷,将她的腰轻轻圈住,以防她掉落。
“坐稳了。” 话音落,白狐四肢猛地发力,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风在耳边呼啸,卷起阮苡柔的发丝,拂过雪流萤的脊背。
阮苡柔低头看着雪流萤化作的白狐,那雪白的皮毛在风中飞扬,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兰花清香与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交织在一起,恍惚间,像是回了当年的时光。
那时雪流萤也总爱化作原形,趁她在书房练字时,悄无声息的溜进来,蜷缩在她怀里,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手腕,央着她给顺毛
或是在夏夜的庭院里,她总爱乖乖窝在她膝头,毛茸茸的尾巴圈住她的手腕,听她读那些晦涩的诗卷。
读到难懂处,她用尾巴尖轻轻勾住她的手指,带着撒娇的意味轻轻晃一晃,狐狸眼亮晶晶的望着她
“柔姐姐,我这里不懂....”
“唔....” 颈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痒意,雪流萤的声音带着笑意“摸着舒服吗?”
阮苡柔回神,才发觉自己的手正不老实的在雪流萤后颈的绒毛里蹭来蹭去
收回手的同时,指尖还残留着皮毛的暖意,连带着耳根都烧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又沉湎于过往,阮苡柔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翻涌的回忆甩出去。
都过去了。
当年的月光早就凉透了,当年的人也隔了万水千山。
指尖的温度,雪流萤颈后的暖意,都不该再是如今能触碰的东西。
重新将手按在白狐背上,再不敢有半分偏移。
白狐似是察觉到她的僵硬,奔跑的速度微微放缓,长尾圈住她腰的力道温柔了些,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
“怎么了?”
阮苡柔没有回应,深吸一口气,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悸动压进心底最深处,目光投向前方越来越清晰的祭坛轮廓
“快到了。”
雪流萤的狐尾在身后轻轻摇曳,扫散扑来的零星黑影,声音却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像是在拉扯着什么
“柔姐姐,倒是见外了不少。在庭院门口见我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的她,让自己觉得她还是很在意自己的,不像此刻...
“嗯,人都会变,何况..我们已经不是我们了....”
“我们” 两个字被她咬得很轻,当年的她们早就死在了她放手的那一刻。
白狐奔跑的动作几不可察的顿了顿,圈在她腰间的狐尾微微收紧,
只有风声呼啸着穿过密林,带着祭坛方向越来越浓的怨气,将两人之间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冻成了薄冰。
两人相对无言,只有风声裹挟着怨气在耳边呼啸。
雪流萤载着阮苡柔穿过最后一道黑雾,稳稳停在祭坛入口时,空气中的腥气已浓得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