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目光越过陆小七,落在昏迷的苏清雪身上,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难以捕捉的波动。
“……去找我的根……”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在……混沌之地……”
话音未落,她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前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白小桃!”林霜儿惊呼一声,想要起身,却牵动了伤势,又是一口血咳出。
陆小七的心沉了下去。白小桃……清醒了?哪怕只有短暂的一瞬?她说的“根”是什么?混沌之地又在何方?这突如其来的清醒和遗言,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无数疑问的涟漪,却又在下一刻被更深的绝望所淹没。
因为就在白小桃倒下的瞬间,整个祭坛猛地一震!
祭坛表面那些流淌的暗红纹路骤然变得无比明亮,如同无数条被点燃的血管!祭坛中央那根断裂的锁链,也爆发出刺目的幽暗光芒!一股强大而混乱的空间波动,以祭坛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空间裂缝……要闭合了!”林霜儿失声喊道,眼中充满了绝望。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刚才他们坠入祭坛的那个空间裂隙入口,正在祭坛光芒的刺激下,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扭曲、收缩、弥合!一旦完全闭合,他们将彻底被困在这片悬浮于血海之上的绝地!
更要命的是,祭坛的震动引发了下方血海的狂暴!原本只是翻涌的血海,此刻如同被投入了巨石,掀起滔天巨浪!粘稠的血水如同愤怒的巨兽,咆哮着拍打在祭坛边缘,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血浪中,无数扭曲的人形轮廓疯狂地伸出枯瘦的手臂,想要抓住祭坛上的一切!浓烈的血腥气和腐蚀性的血雾扑面而来,带着死亡的气息!
“走!必须离开这里!”陆小七低吼一声,强行压下体内丹炉心脏的紊乱搏动和左眼晶化蔓延的剧痛。他一把将昏迷的苏清雪背到背上,另一只手伸向林霜儿,“抓住我!”
林霜儿毫不犹豫地抓住陆小七伸过来的手。陆小七咬紧牙关,仅剩的右眼竖瞳死死盯住祭坛边缘——那里,似乎有一条极其狭窄、几乎与祭坛融为一体的、向下延伸的阶梯,隐没在翻涌的血雾之中!
“走!”陆小七爆发出全身仅存的力量,晶化的右脚踏在祭坛上,发出沉重的闷响。他背着苏清雪,拉着林霜儿,如同负重的磐石,朝着祭坛边缘那条唯一的生路,跌跌撞撞地冲去!
就在他们冲出祭坛中央区域,踏上那条狭窄阶梯的刹那——
嗡——!
祭坛中央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那根断裂的锁链光芒大盛,祭坛表面的纹路如同沸腾的血液般疯狂流转!一个极其复杂、散发着古老而威严气息的符号,在祭坛中央的光芒中缓缓浮现!
那符号由无数交错的线条构成,中心是一个扭曲的漩涡,漩涡周围环绕着如同星辰般闪烁的节点,整体散发着一种混沌初开、万物归墟般的恐怖气息。在符号的最下方,一行古老而扭曲的符文如同烙印般显现:
混沌初始之地
这四个字,如同带着深渊的低语,瞬间烙印在陆小七仅存的意识深处!与他左眼晶化纹路蔓延时感受到的、与丹炉心脏共鸣的某种本源力量,产生了强烈的共振!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祭坛中央的空间裂缝入口,在刺目的光芒中,彻底闭合!只留下祭坛上那根断裂的锁链和那缓缓旋转的“混沌初始之地”符号,在血月的光芒下,散发着不祥的幽光。
陆小七背着苏清雪,拉着林霜儿,踉跄着冲下那条狭窄、湿滑、不断被血浪拍打的阶梯。身后,是彻底闭合的祭坛和翻涌咆哮的血海。前方,是深不见底的血雾弥漫的深渊。
他左眼的晶化纹路,在“混沌初始之地”符号的刺激下,蔓延得更快,灰白色的石质皮肤已经覆盖了整个左半边脸,甚至开始向脖颈下方侵蚀。仅剩的右眼猩红竖瞳光芒紊乱,体内丹炉的心脏搏动声,在祭坛符号的共鸣下,变得异常急促,仿佛在疯狂地呼应着什么。
“炉子……不能离开深渊……”那低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更加急促,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回响。
封印之台,已现。但生路,依旧被浓得化不开的血雾与混沌所笼罩。白小桃临终的“根”,祭坛上的“混沌初始之地”,丹炉的低语……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未知的、更加黑暗的深渊。
陆小七的脚步没有停。他背着同伴,拖着被晶化侵蚀的躯体,在血浪的咆哮和深渊的低语中,向着那片未知的混沌之地,一步步踏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命运的刀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