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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破而后立(2 / 2)

就在这符文崩解、丹炉意志受创的关键时刻,丹霞宗地底深处,那隐藏在试炼塔最底层、被混沌气息惊醒的古老存在,正用枯槁如千年古木的手指,在布满厚重苔藓、刻满古老禁制的巨大锁链上,刻下第二个破阵符文。

那符文即将完成,锁链上压抑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恐怖气息,已经透过符文缝隙丝丝缕缕地泄露出来,让整个塔底的空间都微微扭曲。

然而,就在此刻——

嗡!

一股源自听涛洞方向、源自那口青铜丹炉的剧烈波动,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穿透了层层空间,精准地传递到了塔底!

那枯槁的手指猛地一顿!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刻到一半的破阵符文,骤然停顿!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源自丹炉本身的...痛苦与...恐惧的意志,通过那丝混沌气息的连接,传递到了它的感知之中!

“嗯?!”一声极其低沉、如同闷雷在地底滚动的嘶哑惊疑,从那枯槁身影的喉咙深处挤出。它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浑浊不堪的独眼,穿透了厚重的岩层和塔壁,死死“盯”向听涛洞的方向。

那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以及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的忌惮!

“镇渊...的气息?不...是那口炉...它...它醒了?它...在反抗?!”那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万年未有的震动。

它布满苔藓的手指,猛地从锁链上移开!那即将完成的第二个破阵符文,如同被强行掐灭的火苗,光芒迅速黯淡、消散。

而那口镇压着它的、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的巨大锁链,在符文消散的瞬间,发出了一声悠长、沉重、仿佛蕴含着无尽解脱与悲怆的嗡鸣!

咔哒...咔哒...

锁链上,一些本就因岁月侵蚀而出现的细微裂痕,在符文消散、力量失衡的瞬间,竟悄然...蔓延了一丝!

听涛洞内,风暴渐渐平息。

苏清雪脸色惨白如金纸,身体摇摇欲坠,凝霜匕已经耗尽了所有光芒,变得黯淡无光,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她看着那口依旧矗立、但炉身上暗红纹路已经收缩大半、血色符文彻底消失的青铜丹炉,又看了看蜷缩在墙角、气息微弱但总算稳定下来的陆小七,长长地、虚脱地吐出一口浊气。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那个被匕首刺穿的狰狞伤口,鲜血仍在缓缓渗出。然后,她缓缓摊开另一只手——那枚代表着家族最高指令、曾让她如芒在背的玉简,此刻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在她刚才全力催动凝霜匕、动用本源力量时,被那股狂暴的能量余波彻底震碎了!

玉简的碎片,如同冰冷的雪花,从她指缝间簌簌滑落,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响,仿佛宣告着某种枷锁的断裂。

苏清雪看着地上的碎片,又看向墙角昏迷的陆小七,最后目光落在那口依旧散发着诡异气息、但暂时沉寂下去的青铜丹炉上。她清冷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有劫后余生的疲惫,有挣脱枷锁的茫然,有对未来的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她踉跄着走到陆小七身边,撕下衣角,笨拙地为他擦拭脸上的血污。动作很轻,很慢,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陆小七在昏迷中,眉头依旧紧锁,仿佛还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他的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皮肤下,那些狰狞的暗红毒纹,虽然并未消失,却不再疯狂蠕动,如同被强行按回了体内,暂时蛰伏下来。

而在他识海深处,那两个上古篆字——“镇渊”,如同两颗永不熄灭的星辰,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光芒,默默守护着他残破的灵魂,也镇压着丹炉深处那不甘的咆哮。

青铜丹炉静静地立在石榻旁,炉身上的暗红纹路时隐时现,如同沉睡的毒蛇。但此刻,在那纹路深处,在炉体最核心的部位,一点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混沌光晕,悄然亮起又熄灭。

仿佛,在那冰冷、贪婪、充满毁灭意志的深处,有什么东西...被“镇渊”二字触动,被苏清雪那蕴含生机的冰魄灵力影响,被陆小七母亲临终的托付所唤醒...悄然...睁开了懵懂的眼睛。

一丝极其微弱、带着无尽迷茫和一丝难以言喻亲近感的意念,如同风中飘散的尘埃,悄然消散在洞府的云雾之中。

风暴暂时平息,但裂痕已然产生。

塔底深处,锁链的悲鸣犹在耳畔。

听涛洞内,破碎的玉简,昏迷的少年,耗尽力量的少女,以及那口蕴藏着惊天秘密的丹炉,构成了一幅诡异而平静的画面。

而陆小七识海中那两个古老的大字——“镇渊”,如同两柄悬于命运之巅的利剑,才刚刚开始,展现出它们真正力量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