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其琛看着他强忍痛苦的模样,原本强硬的话语到了嘴边,忽然顿住。他沉默片刻,起身倒了一杯热茶,推到安若欢面前。
“行了,今日到此为止。你先把这茶喝了,脸色难看得像鬼。”语气依旧不算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安若欢微怔,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自掌心传来,驱散了些许寒意和疼痛。他低头啜饮一口,轻声道:“多谢王爷。”
帐内烛火噼啪,映照着两人相对无言的身影。一种超越立场、基于相互认可与理解的默契,在无声中流淌。
共管区的框架,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磨合中,逐渐清晰成型。
他们都明白,这并非易事,前方还有两国朝廷的最终批准,以及无数细枝末节的落实。但这第一步,他们共同迈出了。
这一日,商议暂告段落,安若欢即将返回渊国复命。陆其琛送他至营门外。
北境的风猎猎作响,吹动两人的衣袍。
“回去告诉萧景宏,本王这边,没问题。”陆其琛看着安若欢,目光锐利而坦诚,“剩下的,看你们渊国的魄力了。”
安若欢拱手:“王爷放心,在下必竭力促成。”
陆其琛点了点头,忽然道:“安若欢,你这胳膊……以后阴雨天,注意保暖。”
他这话说得突兀,甚至有些生硬,与他平日杀伐决断的形象不符。
安若欢心中微暖,颔首:“谨记王爷叮嘱。”
陆其琛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摆了摆手:“走吧。保重。”
“王爷亦请保重。”
安若欢转身上了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彼此的视线。
陆其琛站在原地,望着马车消失在官道尽头,久久未动。封凛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
“王爷,为何不……”
“不必多言。”陆其琛打断他,目光依旧望着远方,“他与本王,是同类人。有些路,必须他自己走。有些担子,必须他自己扛。”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怅然,“能与他在这北境,共同谋划此等利在千秋之事,已是幸事。”
他知道,安若欢属于渊国,属于他那“天下为公”的理想。他们可以是惺惺相惜的知己,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但终究,隔着家国界限,各有其志。
而安若欢坐在摇晃的马车中,回头望了一眼那渐行渐远的北境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