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其琛这才收回目光,对萧景宏随意一拱手:“本王来接王妃,顺道……看看故人。”他的“故人”二字,咬得极重,目光再次扫过安若欢。
当夜,宫中夜宴。
气氛表面觥筹交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陆其琛是宴会的绝对焦点,他言行看似不羁,却句句暗藏机锋,与渊国众臣周旋,游刃有余。而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坐在萧景宏下首的安若欢。
安若欢如坐针毡。他能感受到那目光如同芒刺在背。他尽量目不斜视,专注于眼前的菜肴,却食不知味。左臂的旧伤也在喧闹声中隐隐作痛。
宴至中途,安若欢以更衣为由,悄然离席,走到御花园透气,试图平复纷乱的心绪。
月光如水,夜风微凉。他刚走到一株海棠树下,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便自身后响起:
“安丞相好大的架子,本王亲自前来,连个正眼都不给?”
安若欢身体一僵,缓缓转身。陆其琛不知何时跟了出来,就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玄色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王爷说笑了。”安若欢垂下眼睫,声音尽量平稳,“王爷身份尊贵,在下不敢直视。”
“不敢?”陆其琛逼近一步,带着一身酒气和凛冽的气息,“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私自逃走,留下那么一封信,差点把自己作死在牢里!安若欢,你就是这么‘妥善保管’本王救回来的命的?!”
他的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安若欢被他逼得后退半步,背抵上了粗糙的树干,无处可退。他抬起头,迎上陆其琛灼人的目光,胸口起伏:“那是我的国,我的君!我不能……”
“你不能什么?不能连累本王?还是不能……欠本王的情?”陆其琛打断他,伸手,不是碰他,而是撑在了他耳侧的树干上,将他困在方寸之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蛊惑,“安若欢,你听着,你的命是本王给的,你欠本王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他的气息喷在安若欢脸上,带着酒意和一种绝对的霸道。安若欢心跳如擂鼓,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他想推开他,却浑身无力。
“王爷……请自重!”他偏过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自重?”陆其琛低笑一声,目光落在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和轻颤的睫毛上,眼神幽暗,“本王若不自重,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本王说话?”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异常认真,“安若欢,跟本王回北境。”
安若欢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你说什么?”
“本王说,跟本王回北境。”陆其琛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你那小皇帝的试探,渊国朝堂的倾轧,还没受够吗?北境天高地阔,有你要的舞台,也有……”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本王在。”
这近乎直白的挽留,如同惊雷,炸得安若欢脑海一片空白。跟陆其琛回北境?以什么身份?阶下囚?客卿?还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