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晟国皇宫,南书房。
李余然接到北境密报时,正在批阅关于海运关税的章程。当内侍压低声音,快速禀报完消息后,他执朱笔的手猛地一顿,一滴殷红的朱砂,重重地滴落在奏章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他抬起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甚至有一瞬间的失神。
“安若欢……遇袭……陆其琛所救?”他重复了一遍,似乎难以消化这信息量巨大的消息。
御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李余然的眉头缓缓蹙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的震惊,很快被更深的思虑所取代。
安若欢若死,渊国必乱,吕骁很可能趁机坐大,一个混乱而充满敌意的渊国,对晟国绝非好事。如今安若欢被救,局面变得无比复杂,但也……充满了机遇。
他首先想到的是陆其琛。他此举,是出于人道,还是更深远的战略考量?或者,两者皆有?他了解陆其琛,绝非纯粹的滥好人,此举必然经过权衡。
其次,他想到的是安若欢的伤势。安若欢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他是维系两国那微妙平衡、制约渊国内部激进势力的关键人物。
最后,他想到的是吕骁。此獠不除,后患无穷!
李余然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那巨大的寰宇舆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落鹰涧的位置。
“传旨!”他声音清朗,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一,以北境镇国亲王名义,向渊国镇南王吕骁提出抗议,斥其戕害国之柱石,破坏边境安宁,令其即刻交出凶手,并接受两国联合调查!二,命北境军提高戒备,但无朕旨意,绝不可擅越国境一步!三,着太医院,即刻选派精通外伤、解毒之太医,携带宫内最好的药材,火速前往北境大营,协助救治安相!四,将此消息,以密级通传内阁核心成员及枢密使韩霆。”
他的反应,快、准、稳。
抗议,是占据道义制高点,给吕骁施加压力,也是做给渊国国内忠于皇室的势力看。
陈兵威慑却不越境,是表明态度而非挑衅,避免给吕骁煽动民族情绪的口实。
派太医,是展现晟国的人道主义立场,也是对安若欢这位可敬对手的尊重,更是做实陆其琛救人的“义举”,赢得舆论。
通传重臣,则是统一内部思想,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变局。
下达完一系列指令后,李余然独自站在舆图前,久久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