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背后都隐约连着那些被清丈田亩、整顿皇商触动了根本利益的世家。
“哥哥,是否立刻拿人?”安湄眼中闪过厉色。
“不……”安若欢缓缓摇头,“名单上的都是小鱼小虾……动了他们,反而惊动背后的大鱼……”
他沉吟片刻,道:“让花月楼盯死他们……尤其是他们与宫外及地方上的联系……证据要拿得实实在在……”
“那下毒之事……”
“对外依旧称我病重……”安若欢淡淡道,“白芷‘尽力’救治即可……我倒要看看,还有谁会忍不住跳出来……”
他要用自己作饵,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一网打尽。
白芷在一旁听着,心中揪紧。她知道这是最有效的办法,却也意味着他要继续忍受病痛的折磨,甚至承担真正的风险。
安若欢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向她,眼神柔和了些许,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有你在我舍不得死……”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疲惫的调侃,却让白芷瞬间红了眼眶。
她反手握紧他,用力点头:“嗯!我一定会护住你!”
安湄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和兄长眼中那难得一见的温柔,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欣慰。她默默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殿外,雷声轰鸣,暴雨再次倾盆而下,猛烈地冲刷着宫廷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要将所有的污秽与阴谋都暴露在天地之间。
暴雨接连下了三日,将皇宫洗刷得一片清冷。冷宫偏殿内,安若欢“病危”的消息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悄然荡开涟漪,引动了暗藏深处的生物。
白芷依计而行,日夜“施救”,脸色一日比一日憔悴真实,御医们进进出出,摇头叹息的模样做得十足。殿内弥漫着浓重不散的药味和一种无形的低气压。
安湄则通过花月楼的网络,冷眼注视着名单上那些人的一举一动。吏部侍郎赵勉府邸的后门,在雨夜中悄然迎来了几顶不起眼的小轿;光禄寺少卿钱喻与京畿大粮商在茶楼密会;而那位张公公,往宫外传递消息的频率明显增高,接收回信的,却是一家与漕运颇有瓜葛的商行。
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渐渐被串联起来。
“漕运……”安若欢靠在榻上,听着安湄的汇报,轻声重复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是了……清丈田亩,他们尚可隐匿周旋,整顿漕运,却是直接断了他们最大的财路……难怪狗急跳墙了……”
萧慎之时期,漕运一度被几家大世家把持,贪腐横行,上下其手,利润惊人。安若欢新政中,整顿漕运、收回国有是关键一环,这等于直接剜了这些人的心头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