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以医女的身份,不是以下属的身份。而是以……妻子的身份。
这句话,他没有明说,但眼神和语气,已道尽一切。
白芷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狂喜、酸楚、担忧……无数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让她一时失了语。
殿外风雨依旧,殿内烛火摇曳。
安若欢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褪去了所有算计和冰冷,只剩下疲惫的、却无比真挚的期待。
漫长的沉默后,白芷深吸一口气,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
“无论尘埃是否落定,无论前路是风雨还是晴空,白芷此生,早已决定,永远留在相爷身边。”
不是“愿意”,是“早已决定”。
安若欢闻言,苍白的唇角缓缓向上勾起,最终化作一个无比真实而放松的笑容。他缓缓闭上眼,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沉沉睡去。这一次,他的睡颜不再是痛苦的紧绷,而是带上了一种近乎安宁的意味。
白芷看着他,泪痕未干,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带着泪光的笑容。她轻轻俯身,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极其轻柔的、带着药香和泪味的吻。
誓言无声,却已重于千钧。
情丝缠绕,于风雨飘摇中,悄然生根。
盛夏的闷热被一场暴雨稍稍驱散,但冷宫偏殿内的气氛却依旧凝重。安若欢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偶尔清醒,也只是勉强进些汤药,眼神涣散,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在那日深夜的承诺与金针渡穴中消耗殆尽。
白芷日夜不休地守着他,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安湄看着兄长面容憔悴,心急如焚,却也只能更尽力地处理好花月楼的事务,不让外界纷扰传入殿内。
这日午后,安若欢难得地清醒了片刻,精神似乎也好了一些。他靠在软枕上,看着正小心翼翼为他拭汗的白芷,忽然低声道:“……湄儿呢?”
“郡主刚去处理一些密报,很快就回。”白芷轻声答道,仔细打量着他的气色,心中却不敢有丝毫放松——这种短暂的恢复,有时并非吉兆。
安若欢沉默了一下,道:“让她……将近日所有关于晟国……和西境的奏报都拿来……”
白芷手一顿,蹙眉:“相爷,您需要静养。”
“……拿来。”安若欢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的目光重新凝聚起来,虽然依旧虚弱,但那属于权相安若欢的锐利内核,正在缓慢苏醒。
白芷知道拗不过他,只得暗暗叹了口气,吩咐墨菊去请安湄。
安湄很快抱着一摞文书进来,见到兄长似乎好转,眼中先是一喜,随即又染上忧色:“哥哥,你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