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末尾,另起一行,字迹似乎柔和了些许,只有一句:
“湄儿安好?望勿使她忧心。”
安湄一直紧张地看着哥哥的表情,见看到最后,他目光在末尾那一行停顿片刻,她脸颊微微泛红,忍不住低声问:“他……说了什么?”
安若欢将信递还给她,目光深沉:“情况比想象的更糟。但他……还在尽力控制。”他看着妹妹急切浏览信件的模样,补充了一句,“他问你安好。”
安湄看到最后那句,耳根都红透了,担忧与羞涩交织,让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喃喃道:“……都这种时候了,他还……”
“正因是这种时候,他还记得问你,才更见心意。”安若欢淡淡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他重新闭上眼,揉着刺痛的额角,“他这封信,既是求助,也是警告,更是……交底。”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安湄:“立刻替我回信。”
安湄连忙铺纸研墨。
安若欢口述,语气快速而清晰,不再虚弱,唯有属于执政者的冷静与决断:“其琛兄台鉴:信已悉。晟国内忧,感同身受。渊西边境,吾已令严加戒备,绝不容宵小窜犯,亦会约束部下,不予外衅之机。然,贵国若有人执意挑起战端,渊国上下亦必全力反击,玉石俱焚,非你我所愿见。望兄早日平定风波,重归旧轨。边境安宁,系于兄之一念。”
口述完毕,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紧张等待的安湄,微微放缓了语气:“……另起一行,加上:湄儿一切安好,唯牵挂兄长安危,终日不宁。望自珍重,以安她心。”
安湄眼眶瞬间红了,笔下飞快地将这句话添上。
“立刻用最快的方式送出去。”安若欢吩咐道。
安湄拿着信匆匆离去。
殿内再次只剩下安若欢和白芷。经过这一番折腾,安若欢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几分,气息紊乱。
白芷沉默地上前,替他按压穴道舒缓不适。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种无声的氛围在空气中蔓延。方才被打断的情绪再次悄然滋生,混合着对局势的忧虑,对彼此身体的担心,变得更加复杂难言。
安若欢忽然抬起手,轻轻覆在她正在为他按压太阳穴的手背上。
白芷整个人僵住了,一动不敢动。他的手冰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白芷,”他声音低哑,带着无尽的疲惫,“若……若我真有撑不住的那一天……”
“不会有那一天!”白芷猛地打断他,声音尖锐,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和坚决,“只要我在,绝不会让那一天发生!”她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暖热它,眼中水光闪烁,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