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湄微微颔首,目光冰冷地扫视着营寨内外。陆其琛的轻敌冒进,兄长的孤注一掷,几乎葬送了这支铁军,也差点将他们三人彻底埋葬。这个教训,足够惨痛。
“传令,”安湄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清晰传遍了望台:
“一、防御工事加固一刻不停!我要这座营寨固若金汤!所有岗哨,三班轮换,明暗结合!斥候探查范围,扩大到一百里!重点监控‘鬼见愁’密林及通往渊国其他重镇的路径!”
“二、所有俘虏,严加甄别!低级士兵,打散编入苦力营,参与营寨重建和防御工事!军官及萧景琰死忠,单独关押,严刑审讯!我要知道萧景琰的所有后手和可能的藏身之地!”
“三、军需官!清点结果速报!粮秣、药材缺口,立刻列出清单!我会向后方催要!伤兵救治,列为第一要务!不惜代价!”
“四、所有将士,原地休整!分发口粮!两个时辰后,全军戒备等级提升至最高!告诉所有人——”安湄的目光扫过下方疲惫却目光坚定的士兵,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仗,还没打完!萧景琰那条毒蛇,还藏在暗处!收起你们的眼泪和庆幸!拿起你们的刀枪!这座营寨,就是我们的桥头堡!一步,也不许退!”
“诺!”副将肃然领命,眼中爆发出坚定的光芒。
安湄不再言语,她如同一尊冰冷的银甲雕像,伫立在了望台上,目光投向远方密林深处,萧景琰消失的方向。那冰冷的眸子里,没有急于复仇的怒火,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如同寒潭深渊般的杀意和耐心。
她在等。等兄长的消息。等白芷的手段。等萧景琰这条毒蛇,按捺不住,再次露出致命的毒牙。
而此刻,在通往猎场行宫崎岖隐秘的密道中。
马车在黑暗中颠簸前行。车厢内,只有车轮碾压石子的单调声响和几人微弱的呼吸声。
白芷半跪在安若欢身侧,借着车厢壁上镶嵌的微弱夜明珠光芒,她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快得只剩下残影!几枚细如牛毛的金针,带着微弱的青气,精准无比地刺入安若欢胸腹几处要穴!她在强行梳理他体内狂暴的蛊毒,用自身所剩无几的青囊内息,如同修筑堤坝般,试图堵住那即将彻底崩溃的心脉缺口!
她的脸色比安若欢好不了多少,苍白如雪,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嘴唇被咬得渗出血丝。每一次下针,都仿佛抽走她一分生命力。但她眼神专注得可怕,晨雾般的眸子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墨菊紧张地捧着温热的参汤和清水,随时准备递上。她看着白芷那摇摇欲坠却异常坚定的身影,看着安若欢灰败脸上似乎因金针刺激而微微舒缓了一丝的眉头,心中默默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白芷的动作终于停下。她身体一晃,险些栽倒,被墨菊及时扶住。她靠在车厢壁上,剧烈地喘息,胸口起伏不定,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