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战派将领们目光灼灼,保守派文臣则眼含审视与戒备。他们都知道了昨日金銮殿上那惊世骇俗的一幕,对安湄的力量既畏且贪,更对陆其琛这位“亡国郡主”的夫君充满疑虑。
陆其琛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扫过沙盘,最终定格在代表渊国都城的位置上。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交鸣般的穿透力:
“高见谈不上。本王只问诸位一句:伐渊,是为何?”
“自然是为陛下开疆拓土,扬我国威!更是为安郡主讨还血债!”一位主战派将领立刻接口,声音洪亮。
“讨还血债?”陆其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目光如电扫过那些保守派文臣,“昨日朝堂之上,似乎有人觉得安家的血债,抵不上‘尾大不掉之患’和‘徒耗国帑’的忧虑?”
被点名的保守派重臣脸色一僵,强辩道:“王爷明鉴!臣等亦是忧心国事!那火种之力非比寻常,若失控反噬,后果不堪设想!且大军远征,耗费无算,若不能速胜,恐动摇国本!安郡主之仇固重,然国事更重!”
“国事为重?”陆其琛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寒冰碎裂,“好一个国事为重!萧慎之倒行逆施,残害宗亲,引寇自重,自毁长城!逼反镇北侯许然在前,构陷忠良安家在后!其暴虐无道,早已失尽天下人心!此等昏君暴政,便是国之大蠹!不除之,才是真正的动摇国本!”
他一步踏前,气势迫人,目光如刀锋般刮过在场每一个人:
“你们只看到火种之力的危险,只看到远征的耗费。可曾想过,萧慎之坐拥渊国富庶之地,其国库十年充盈,从何而来?垄断盐铁,盘剥海运,纵容宦官贪腐,构陷富户抄家!那些民脂民膏,堆积如山!伐渊,非是消耗,而是取之于敌!得其财货,足以充盈我晟国府库,惠泽万民!”
“你们只虑安郡主失控,可曾想过,她为何失控?是萧慎之的屠刀,斩断了她最后的血脉温情!是渊国朝廷的黑暗,将她逼成了复仇的利刃!她的恨,便是伐渊最锋锐的矛头!此恨不消,此力不竭!与其恐惧其失控,不如善加引导,以仇雠之血,淬炼此国之利器!”
陆其琛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头。他不仅反驳了保守派的忧虑,更将伐渊之战描绘成一场有利可图、顺应人心的“义战”和“收割”!主战派将领听得血脉贲张,连一些保守派文臣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王衍眼神微动,沉声道:“王爷所言,不无道理。然,伐渊非儿戏。渊国实力与我晟国相当,都城晟京更是城高池深。强攻,必是尸山血海,旷日持久。不知王爷,可有破局良策?能速战速决,减少伤亡,方为上策。” 他将话题引向了最核心的战术层面,这也是保守派最大的顾虑——怕陷入战争泥潭。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陆其琛,等待他的答案。速战速决?谈何容易!
陆其琛迎向王衍审视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缓缓踱步到沙盘前,目光再次落在那代表渊国都城的标记上。
“破局良策?”他低语一声,随即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和冰冷刺骨的锋芒,“自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