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陆其琛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力量。他没有慌乱,而是凭借着超凡的方向感和对山林环境的直觉,蹲下身,仔细辨认着泥地上的痕迹和植被的生长方向。
“这边!有微弱的水流声,顺着水流往下游走,地势会低,瘴气或许会淡些!”他站起身,指向一个方向。
没有马匹,马车成了累赘。陆其琛当机立断:“墨菊,你带一人,轮流背负安大人!其他人,护卫王妃和孙老!丢掉不必要的辎重,只带药品和少量干粮!快!”
他率先走到歪倒的马车旁,小心翼翼地和孙济仁一起,将依旧昏迷的安若欢移出来。安湄也强忍着恐惧和不适,上前帮忙。当她的手无意中触碰到陆其琛冰凉的手背时,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那份不容置疑的力量,慌乱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了一瞬。
在浓得化不开的瘴雾中,这支小小的队伍变成了徒步。陆其琛一手持剑,一手搀扶着体力消耗巨大的安湄,走在最前面探路。墨菊和一名强壮的影卫轮流背负着安若欢,孙济仁紧紧跟在旁边照看,另一名影卫断后。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湿滑的地面,有毒的雾气,沉重的负担,还有对未知的恐惧。安湄的体力迅速消耗,几次脚下打滑,都是陆其琛强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她。他的后背宽阔,成了她在迷雾中最坚实的依靠。她甚至能感受到他隔着衣物传来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这让她在冰冷的绝望中汲取到一丝暖意。
不知走了多久,瘴气似乎真的淡了一些,水流声也清晰了。终于,陆其琛发现了一处背风的岩壁凹陷,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小石洞。
“在这里暂时歇脚!”他果断下令。
众人如蒙大赦,迅速进入石洞。墨菊立刻在洞口撒下驱虫避蛇的药粉,并升起一小堆篝火(在背风处,小心控制烟雾)。火光驱散了洞内的阴冷和部分恐惧。
安湄几乎虚脱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着气。陆其琛没有休息,他立刻查看安若欢的情况,确认他脉搏虽然微弱但还算稳定,才松了口气。孙济仁也赶紧检查药物是否受潮。
安湄看着陆其琛在跳跃火光下显得更加坚毅冷峻的侧脸,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鬓角和沾染泥泞的衣袍,看着他为兄长、为整个队伍默默承担一切的样子……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她的心。不再是单纯的盟友或名义上的夫妻,一种更深沉、更依赖、甚至带着心疼的情愫,在患难与共的绝境中悄然滋生。
陆其琛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转过头。火光映照着他琥珀色的眼眸,里面没有责备,没有不耐,只有深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没事了,暂时安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温和。
安湄鼻子一酸,用力点了点头,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只化作一句带着颤音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