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湄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刃,孤身立于这龙潭虎穴的最中央,以花月楼为赌注,以天下为棋盘,逼宫晟帝,剑指太皇!她的锋芒,让龙椅上的帝王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李瑾则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手指死死扣着龙椅扶手,指节发白。他死死盯着殿下那个墨衣如夜、气势如虹的女子,胸中翻涌着惊怒、忌惮,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震撼。花月楼……好一个花月楼!好一个安湄!竟敢如此!竟能如此!
苏砚站在他身侧,温润的眼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快速地在李瑾则耳边低语着什么,语速极快。
珠帘后,太皇太后急促地喘息着,怨毒地盯着安湄,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所有官员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皇帝的雷霆之怒,或者……那石破天惊的妥协。
就在这时——
“说得好!”
一个低沉、醇厚、带着磁性,却又充满了无尽威严与冰冷杀伐之气的声音,如同闷雷般,自太和殿门口响起!
所有人猛地回头!
只见殿门口逆光处,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伫立。玄色蟒袍沉淀着深沉的威仪,玉带束腰,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腰身。陆其琛负手而立,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扫过殿内一片狼藉的僵局,最终落在中央那抹傲然独立的墨菊身影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股无形的、足以镇压一切的磅礴气势,已然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殿内所有的喧嚣和紧张!
他缓步走了进来,锃亮的官靴踏在光洁如镜的金砖上,发出清晰而沉重的回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之上。他没有看龙椅上的李瑾则,也没有看珠帘后的太皇太后,目光自始至终,都牢牢锁在安湄身上。
他走到安湄身侧半步之遥的位置停下,与她并肩而立。一个墨衣凛冽如深渊怒放之菊,一个蟒袍深沉似蛰伏之渊中龙。两人并肩,无需言语,一股无形的、足以撼动这太和殿穹顶的恐怖气场瞬间席卷全场!
陆其琛的目光终于转向龙椅上面色铁青的李瑾则,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带着无边嘲讽的弧度。
“陛下,”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大殿,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慵懒与不容置疑的压迫,“王妃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军粮亏空案,王府血鹞刺杀案,乃至景阳宫通敌卖国案……”他刻意顿了顿,目光如利刃般扫向珠帘后瞬间面无人色的太皇太后,“……人证物证,本王已尽数掌握。”
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安湄苍白却倔强的侧脸上,那眼神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难以解读的情绪——有欣赏,有震撼,甚至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灼热。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安湄耳中,也如同宣告般响在死寂的大殿:
“王妃想要一个交代?”
“本王给你。”
他的目光再次抬起,越过脸色变幻不定的李瑾则,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望向那遥远的、烽火连天的北境,一字一句,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你要兵?”
“本王借你!”
“三万镇北边军铁骑,即刻开拔!”
“驰援——雁回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