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下,加大力道,脸都憋红了,那薄薄的稿纸却像是焊在了柜台上一样。
“你!”赵明又惊又怒,感觉在手
林砚这才缓缓抬起手指,看也没看赵明一眼,只是对老刘编辑平静地说道:“看来贵报事务繁忙,不便打扰。稿子我放在这里,若三日内未有回音,我自会取回,另投别家。”
他的从容不迫,与赵明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对比。
老刘编辑看着林砚转身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那份只读了两页就让他欲罢不能的稿子,一咬牙,对赵明说道:“赵经理,这稿子……或许真不一样!我拿给总编看看!”
赵明气得脸色发青,骂道:“老刘你昏头了!一个毛头小子写的东西,能有什么看头?耽误了正事,你负责!”
但他看着老刘紧紧抱着稿子往总编室跑的背影,也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
总编办公室内,《江城日报》的总编李翰文,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正揉着眉心,看着桌上最新的销量报表发愁,报纸销量连续下滑,广告收入减少,社长已经给了他很大压力。
创新,需要创新,可出路在哪里?
就在这时,老刘编辑敲门进来,有些激动地将《聂隐娘》的稿子放在他桌上:“总编,您快看看这个!一个学生投来的稿子,是传奇小说,但写得……写得简直绝了。”
“传奇小说?”李翰文皱了皱眉,现在谁还看这个?但他素知老刘眼光老辣,不会无的放矢,他耐着性子,拿起稿子。
这一看,便是半个时辰。
李翰文从一开始的随意,到逐渐坐直身体,再到最后完全沉浸其中,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再到最后的拍案叫绝!
“好!好一个聂隐娘!好一个侠女!”李翰文猛地放下稿子,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文笔老练,情节奇诡,人物鲜明!尤其是这侠义之气,这对人性的刻画……远超当下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话本!老刘,这稿子是谁投的?真是学生?”
“千真万确,就是昨天文创大赛那个引动文气化形的林砚。”老刘激动地道。
“林砚?是他!”李翰文更加震惊了。
他昨天也听说了大赛的盛况,只是没想到,这个少年不仅在文章上有惊世之才,在小说创作上竟也有如此功力。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一个打破报纸内容僵化、吸引读者的绝佳机会,如今社会对纯粹武力的宣传有些审美疲劳,这种兼具侠义、奇情与文学性的故事,说不定能开辟一片新天地。
“立刻联系这个林砚!”李翰文当机立断,“不,我亲自去见见他!谈连载的事情!稿酬从优!”
与此同时,林砚并未将希望完全寄托于一家报社。
他离开《江城日报》后,又去了本市最大的“墨香书局”。
与报社的急功近利不同,书局的气氛要沉静许多。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纸墨清香,书架林立,但仔细看去,摆放的多是《基础武学图解》、《妖兽图鉴》、《某某武者传奇》之类,文学类书籍寥寥无几,且积满了灰尘。
书局的掌柜是个干瘦的老者,戴着单片眼镜,正就着窗口的光线修补一本破旧的古籍。
听到林砚要投稿,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摇了摇头:“小伙子,现在书不好卖啊。除非是成名的武者大家写的修炼心得,或者刺激的冒险故事,否则,刻版印刷的成本都收不回来哟。”
林砚依旧将《聂隐娘》的稿子递上:“掌柜的,不妨一看,或许能卖得动呢。”
老掌柜接过稿子,随意翻看了几眼,起初也是不以为意,但看着看着,他那双昏花的老眼渐渐亮了起来。
他修补古籍多年,对文字的好坏自有评判,这稿子的文字,精炼传神,绝非俗物。
他放下手中的工具,仔细地阅读起来,越看越是心惊,越是激动!
这故事,这文笔,让他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文风还未彻底没落时的光景。
“这……这是你写的?”老掌柜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林砚点头。
老掌柜看着林砚,深吸一口气:“公子大才!老朽眼拙了!此书若刻印出来,必定能流传!只是……”他面露难色,“书局近来生意清淡,刻版费用高昂,这前期投入……”
林砚明白他的顾虑,这是小书商的普遍困境。
他沉吟片刻,道:“掌柜的,稿酬我可以暂不收取,待书籍售出后,再按分成结算,如何?”
老掌柜闻言,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砚。
这少年不仅才华横溢,竟还有如此魄力和诚意!
这简直是将风险独自承担,给了书局一个天大的机会!
“公子……此言当真?”老掌柜激动得胡子都在发抖。
“当真。”林砚微笑回答。
他看重的是作品的传播和长远影响,而非一时之利,与这间透着古意的书局合作,或许比与急功近利的报社合作,更适合这类古典作品的传播。
“好!好!老朽必定竭尽全力,将此书印制精良,不负公子厚望!”老掌柜紧紧握着稿子,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当林砚从墨香书局出来时,已是午后。
他并不知道,就在这短短半天之内,《江城日报》的总编李翰文正在满世界找他,而墨香书局的老掌柜已经开始激动地筹划刻版事宜。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阳光正好。
脑海中的【文明图鉴】似乎感应到了他播撒文明之种的行为,那代表传播与影响力的区域,泛起了淡淡的、喜悦般的微光。
文道的路,不止在课堂,不止在擂台,也在这一笔一划、一书一册之间。
经济的独立,是思想独立的基础。
用精彩的故事叩开市场的大门,这只是他布局中,看似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