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畴将沈文渊往荣安方向一推,阿修罗则是巨阙剑挥舞开来,如同狂风扫落叶,瞬间将两名扑上来的刺客震飞出去,骨裂之声清晰可闻!
李畴如同虎入羊群,他身形飘忽,出手狠辣无情,每一次指掌翻飞,都必有一名刺客闷哼倒地,非死即残!他的武功路数,与这些刺客的狠辣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纯粹的、高效的杀戮美感。
荣安则护在惊恐万状的沈文渊身边,手中短刃化作道道寒光,将试图靠近的刺客逼退。她的武功或许不如李畴和阿修罗刚猛,但胜在灵巧精准,配合现代格斗技巧,自保之余,竟也伤了一人。
战斗爆发得突然,结束得也快。这些刺客虽然悍不畏死,但在李畴和阿修罗这两大高手的联手碾压下,很快便被清除殆尽,只留下几具尸体和浓郁的血腥气。
然而,李畴和荣安的心情都没有丝毫轻松。对方竟然敢在皇城司衙署内部发动袭击!这简直是肆无忌惮!也说明沈文渊的重要性,以及幕后黑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灭口的决心。
不能再回任何固定的审讯地点了。
李畴目光扫过周围,迅速做出了决定:“去‘安全屋’!”
所谓“安全屋”,是皇城司设置在城中各处的、只有极少数核心人员才知道的隐秘据点,用于应对极端情况。
他们带着惊魂未定的沈文渊,借着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掩护,如同幽灵般在汴京的街巷中穿梭,绕了无数圈子,确认绝对无人跟踪后,才悄然潜入了一处位于外城平民区、看似再普通不过的杂货铺后院。
这里,便是他们暂时的庇护所。
将沈文渊安置在一间加固过的密室后,李畴、荣安和阿修罗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神经依旧紧绷。
“对方反应太快了。”
荣安抹去额角的细汗,沉声道:“我们在竹篦巷的行动应该足够隐秘,他们却能这么快找到审讯室并发动袭击……要么是皇城司内部有极高的内鬼,要么……他们有一种我们未知的、极其高效的追踪或通讯方式。”
李畴脸色阴沉地点点头:“内鬼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地位不低。”
他看了一眼密室的方将:“必须尽快撬开他的嘴,拿到账本下落和指认名单,否则夜长梦多。”
经过刚才的生死考验,沈文渊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瓦解。在相对安全的“安全屋”内,面对李畴和荣安的再次审问,他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他交代,那记录着朱勔所有核心秘密包括贪腐、行贿、资产转移,甚至可能涉及北边交易的总账和密信,被密封在一个特制的防火防水的铁盒中,在朱勔倒台前十天,由他亲自交给了……
汴京“永昌”典当行的大朝奉,胡永年!
朱勔嘱咐,若非他亲至,或持有他特定信物之人,绝不可交出铁盒。而那个特定信物,是一枚雕刻着“勔”字的私人小印,如今下落不明,很可能随朱勔被查抄而失落,或者被幕后黑手取得。
“永昌典当行……胡永年……”
李畴眼中精光闪烁:“这家典当行背景复杂,与三教九流都有往来,胡永年更是个人精。没有信物,想要从他手里拿到东西,难如登天。”
荣安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沈文渊,你经手的账目中,可有一笔……与方腊逆党相关的特殊记录?或者,涉及到某些被称为‘圣公遗宝’的财物?”
沈文渊愣了一下,仔细回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明面的账目没有。但……朱勔私下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财物时,有时会绕过我,通过其他更隐秘的渠道。或许……或许总账里会有零星记载?我……我不能确定。”
线索似乎再次汇聚到了那个藏在“永昌”典当行的铁盒上。
拿到了关键信息,李畴立刻开始部署下一步行动。一方面,他派出绝对可靠的心腹,严密监视“永昌”典当行和胡永年的一举一动,确保铁盒不会被人抢先取走。另一方面,他需要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如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从胡永年这个老狐狸手中,拿到那个至关重要的铁盒。
同时,内部清查也必须立刻秘密展开,揪出那个可能存在的、地位不低的内鬼!
天光已然大亮,汴京城重新开始了喧嚣的一天。但对于荣安、李畴和阿修罗而言,新的一天,意味着更加紧张、更加危险的博弈。
他们如同在雷区中行走,每一步都必须万分小心,因为对手不仅隐藏在暗处,甚至可能,就在身边。
拿到沈文渊关于“永昌典当行”和“胡永年”的口供后,李畴立刻进行了分工。鉴于荣安在审讯中展现出的细致观察力和对账目线索的敏锐,调查胡永年及其典当行的任务便落在了她的肩上。阿修罗则负责继续深挖皇城司内部可能存在的内鬼,而李畴坐镇统筹,并尝试通过其他渠道寻找那枚可能流落的“勔”字私印。
荣安领命后,没有丝毫耽搁。她没有直接前往“永昌”典当行,那样太过打草惊蛇。她换上了一身富家管事嬷嬷的装束,带着两名扮作小厮的皇城司外围人员,开始在典当行所在的街区和其周边进行外围摸排。
她走访了附近的商铺、茶楼、脚店,以“家中主人有意盘下附近产业”或“想打听永昌典当行的信誉”为由,旁敲侧击地收集关于胡永年和永昌典当行的信息。
起初得到的信息,似乎印证了沈文渊的部分说法。胡永年,五十岁上下,在汴京典当行当里摸爬滚打近三十年,从一个小伙计熬成了大朝奉,为人精明,眼光毒辣,在业内颇有声望。永昌典当行也确实背景复杂,据说与一些漕帮人物、甚至某些没落贵族都有往来,是各种隐秘物品和消息流通的中转站之一。
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些细微的矛盾之处开始浮现。
一位在典当行对面开了几十年茶馆的老掌柜,在荣安刻意引导下,回忆起去年的一些事情时,无意中提到:“胡朝奉去年秋里,好像身子骨不太爽利,告假回了南边老家一趟,待了得有小两个月呢……具体啥时候走的记不清了,反正那段时间没见着他。”
荣安心中一动。去年秋天,正是朱勔倒台前最关键、最风声鹤唳的时期,也是沈文渊交代移交铁盒的大致时间段!如果胡永年当时根本不在汴京,他如何接收铁盒?
她不动声色,又通过皇城司的内部渠道,秘密调阅了去年汴京各城门的人员出入记录,虽然不全,但有一定参考价值,以及永昌典当行向官府报备的东家、管事人员变动情况。虽然记录模糊,但综合来看,胡永年在去年中秋前后,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汴京的记录!
时间对不上!
一股寒意顺着荣安的脊椎爬升。她立刻将这一发现通过密信告知了李畴。
李畴的反应极为迅速,他亲自提审了被严密看管的沈文渊,没有绕圈子,直接抛出了时间矛盾的问题。
面对确凿的时间证据,沈文渊起初还试图狡辩,说可能是自己记错了时间,或者说胡永年委托了他人接收。但在李畴强大的心理攻势和摆出的部分证据面前,他最终瘫软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几分嘲弄的惨笑。
“呵……呵呵……没想到……你们查得这么快……”
沈文渊的声音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嘶哑:“没错……我是骗了你们……铁盒……根本不在胡永年那里……”
荣安站在一旁,听着沈文渊的坦白,心中涌起一股被愚弄的怒火,但更多的是一种凛然。这个看似崩溃的落榜书生,在最后关头,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他故意抛出一个看似合理、实则经不起推敲的烟雾弹,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混淆视线,甚至可能……是想借皇城司的手,去触动胡永年背后可能存在的其他势力,搅浑水!
“真正的铁盒,在哪里?”
李畴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冰,巨阙剑虽未出鞘,但那无形的杀气已经让沈文渊瑟瑟发抖。
沈文渊恐惧地缩了缩脖子,眼神闪烁,似乎还在权衡。
“说!”
李畴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如同炸雷,在密室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