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皆身着黑色夜行衣袍和披风,金属扣环的腰带勾勒出他们精瘦有力的腰身。
走在前面的那人,墨色长发披散在肩头,脸上覆盖着一张造型诡异、毫无表情的黑色“悲喜”面具,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紧随其后的那人,则是利落的马尾束发,脸上戴着半面玄色面具,露出了线条清晰漂亮的下颌骨和紧抿的唇。
他们如同暗夜中的猎杀者,步伐沉稳,在地下室中无声地扫视、寻找着目标。
那戴着半面玄色面具的男子,目光率先落在了中央的玉床上。
当他看清床上昏迷不醒的谢绽英时,脚步微微一顿,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惊呼,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看到他的反应,那戴着悲喜面具的男子也缓缓靠近玉床。
他的身形在看到谢绽英时,似乎也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流露出瞬间的凝滞。
但他并没有过多流连,脚步轻得像暗夜中行走的猫,无声无息。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罗盘,扫过整个地下室,最后牢牢锁定在角落那片被白色帷纱隔出的小空间上,仿佛能穿透障碍,感知到其中熟悉的气息。
他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地靠近,伸出手,轻轻掀开了那层帷幔,精准地绕过了屏风。
屏风之后,浴桶之中,水汽氤氲。
一个少女正闭目小憩,半干的长发披散,裸露在水面的香肩与锁骨线条优美,她呼吸均匀,似乎沉浸在温暖与放松之中。
戴着悲喜面具的黑衣人缓缓蹲下身子,动作轻缓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就这样,隔着冰冷的面具,贪婪地、近乎痴迷地凝视着水中少女恬静的睡颜,仿佛要将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所有思念,在这一刻尽数补偿回来。
然而,仅仅是看着,似乎已经无法满足他心中汹涌的情感。
他缓缓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伸出了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
指尖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抚上了她温热的脸颊,顺着细腻的肌肤滑向她白皙的脖颈,甚至……缓缓向下,穿过温热的水波,隐约触碰到她肩上那淡淡的箭痕。
谢天歌本以为这触感来自阿莹,但这带着凉意的手指终究让她感觉到了不对。
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水汽朦胧中,对上的却是一张近在咫尺、诡异无比的悲喜面具!
“啊——!” 她瞳孔骤然收缩,惊恐的尖叫刚冲破喉咙!
那面具人一根手指如同闪电般精准地点在了她耳后的昏睡穴上。
谢天歌的声音戛然而止,眼中的惊恐瞬间被迷茫和沉重的困意取代,头一歪,再次陷入了昏睡。
下一刻,黑衣人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宽大厚实的披风,迅速将湿漉漉的谢天歌包裹起来,然后手臂一用力,便将她从尚有余温的浴桶中打横抱了出来。
他正欲转身离开,一声沉重刺耳的“哗啦”声却让他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低头一看,只见从披风下摆露出的、谢天歌还滴着水的雪白纤细的脚踝上,竟然紧扣着一副粗重丑陋的镣铐!
锁环紧密贴合处,周围的皮肤已经被磨破,泛着刺目的红肿!
悲喜面具之下,那双露出的眼眸瞬间变得猩红可怕,翻涌着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暴怒与心痛!
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进来!”
他话音落下,那戴着半面玄色面具的男子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旁。
“打开。”
半面面具男子没有说话,目光落在那个号称坚不可摧的“生根锁”上。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仿佛有肉眼可见的、如同细小银蛇般的气流在急速窜动、凝聚!
那气流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毁灭性力量。
只见他对着那粗壮的陨铁锁环看似轻描淡写地一捏——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
那特制的镣铐,瞬间断裂成了三块,哐当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悲喜面具男子见状,不再有丝毫迟疑,将怀中裹在披风里的谢天歌更紧地搂在胸前,毫不犹豫地朝着出口方向疾步而去。
他所过之处,上方机关室内被触发的致命机关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箭矢、铁刺、毒烟……各种杀招喷涌而出,惊险万分!
然而,抱着谢天歌的黑衣人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脚步没有丝毫紊乱。
因为在他身侧,那半面面具的男子如同最可靠的屏障,总是在危险临近前的最后一刻,以更强大的力量轻松将机关核心摧毁——将所有威胁化解于无形,为他开辟出一条绝对安全的通路。
两道黑色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索命的修罗,又如同守护珍宝的骑士,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迅速消失在这座钢铁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