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歌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耳边隐约传来淅淅索索的细微声响,可她拼尽全力,眼皮沉重得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她感觉自己正身处一个不断下陷的黑色旋涡,脑袋晕眩欲裂,难受得要命。
‘醒过来!快醒过来!’ 她在心底无声地呐喊,用尽全部意志力对抗着那席卷而来的昏沉。
终于,模糊的视线里透进了一丝微弱的光,她勉强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视线朦胧不清,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雾。
她只能隐约看到几条修长的黑影,正围在大哥谢绽英的那张温玉床边,似乎在忙碌着什么,动作诡秘而迅速。
不对劲!
她心中警铃大作,努力地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想让混沌的大脑恢复清明。
然而,越是挣扎,那无形的困倦感就越是汹涌地反扑回来,脑子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就在这时,那几条黑影中的一人仿佛有所感应,猛地抬起头,冰冷的目光穿透昏暗,精准地投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谢天歌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觉得头顶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拂过,一股更加强大的、无法抗拒的昏沉感如同巨浪般瞬间将她吞没。
她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也消散了,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
等她再次恢复些许意识时。
谢天歌只觉得头疼欲裂,像是要炸开一般,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十分、十分困难地,几乎用尽了全身残存的力气,才终于将那沉重无比的眼皮撑开。
是白天。
有光线从上层核心密室的天井开口透下来,驱散了地下室的部分昏暗。
她第一时间转头看向玉床确认大哥谢绽英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心下稍安。
可二哥呢?
谢天歌心中一紧,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然而,她刚一动弹,右脚踝处便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和沉重的拖拽感!她惊愕地低头看去——
一副粗壮、闪着幽冷金属光泽的脚镣,不知何时,竟然牢牢地锁在了她的脚踝上!
锁环紧密贴合,甚至没有留下多少空隙。一条粗壮的铁链连接着脚镣,另一端则没入了地底,仿佛这条锁链是直接从地穴深处生长出来的一般!
怎么回事?!
谁给她戴上的这东西?是那些迷糊不清时候看到的黑衣人吗!
唯一的“庆幸”是,这铁链的长度似乎经过计算,虽然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但尚且允许她在这个地下室里自由走动,只是那“哗啦叮当”的声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此刻的囚徒身份。
谢天歌顾不上去纠结自己脚上的镣铐,翻身下床,踉跄着扑到谢绽英边,急切地查看谢绽英的情况。
她颤抖着手,将耳朵紧紧贴在大哥的胸口,直到听见那虽然微弱却依旧存在的心跳声,一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落下些许。
二哥呢?
谢天歌心中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她拖着沉重的铁链,尽量快地跑到通往上一层的石阶处。
铁链的长度只够她勉强攀上两级台阶,她便再也无法向上。
她拼命地踮起脚尖,身体前倾,哪怕脚踝被粗糙的锁环磨得破了皮,也想要看清上面的情况。
“二哥!” 她焦急地朝着上方呼喊,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谢云旗!你在哪儿?回答我!”
没有回应。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更加用力地呼喊,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谢云旗!你听到没有!谢云旗!”
“天歌。”
一声呼唤,如同幽谷寒潭中升起的雾气,冰冷、平稳,不带一丝人类应有的感情,缓缓从头顶的机关室传来。
谢天歌猛地抬起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只见入口处,一个身着白色镶金边常服的矜贵身影,正一步一步,缓缓拾级而下。
正是呼延乘风!他那双冷冽的眸子,阴鸷地锁定在她身上。
谢天歌下意识地一步一步向后退去,而呼延乘风却像一只盯紧了目标的鹰隼,依旧不疾不徐地逼近,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步之遥。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她脚踝上那副粗重刺目的镣铐上,仿佛在欣赏一件得意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