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她的目光落在册子上那密密麻麻、却无比熟悉的清隽字迹时,她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琥珀色的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骤然收缩。
“这……这是……”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阿笙的字!”
阿莹也立刻凑了过来,当她看清册子上书写的内容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地跟着念出声来:
“尘州玄灵县铁矿一座……”
“京郊良田五百顷……”
“脊北东亮饲马园一座……”
“大雍皇城朱雀街兴义钱庄……”
“大雍皇城中南街田丰酒庄……”
“大雍皇城南市扬程酒楼……”
阿莹越念越是心惊,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带着颤音。她干脆跳过中间一大段,目光扫向册子后方,念出了更令人瞠目结舌的内容:
“大雍皇城东南府金库一座!”
“大雍皇城西南街珠宝铺三间!”
“火药制造坊十座……”
“东海盐场……”
“南海商船队……”
她甚至不敢再念下去。这长长的红色册子上,罗列的产业、地产、矿藏、商铺……大到关乎国计民生的铁矿金库,小到女子妆奁中的珠宝首饰,琳琅满目,种类繁多,几乎囊括了各行各业,其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谢天歌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她仔细看去,发现这些字迹墨色深浅不一,笔触也略有变化,显然并非同一时期书写,倒像是经过了漫长岁月,一点一滴,逐年累月地添加上去,直到将这长长的册子都写得满满当当,再无空隙。
她的心脏狂跳着,指尖微微发颤,几乎是屏住呼吸,翻到了这惊人长卷的最后一页。
在那里,依旧是慕容笙那熟悉而好看的字体,却比前面的记录多了几分郑重与深沉,笔锋处蕴藏着难以言喻的情感。那寥寥数语,却比前面所有的财富清单加起来,更让她心神俱震:
“天歌,
若你嫁的人是我,这便是我六年来给你备下的聘礼。
若你嫁的不是我,这便是我给你备下的嫁妆。
印鉴为信,随意兑换。
慕容笙。”
目光定格在最后那力透纸背的签名上,谢天歌仿佛能透过这墨迹,看到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在无数个日夜里,默默为她筹划,将世间繁华、半壁江山般的财富,一点点纳入名下,只为在她需要时,能给她最坚实的依靠和最自由的选择。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岁月里,阿笙早已为她铺就了一条,足以让她恣意挥霍、安稳一生的退路。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鲜红的册页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这一次,不再是悲伤,而是被一种巨大、深沉、几乎将她淹没的挚爱与守护,冲击得溃不成军。
十七岁的慕容笙将这一本厚厚的聘礼册子递给了谢家。
六年!
谢天歌似乎不用问慕容笙了,她已然知道了那个今天早晨她想问的答案。原来阿笙在十一岁的时候,就决定要她做他的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