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官在这淡淡的目光威压和出人意料的言辞下,声音都忍不住轻轻一颤,但他依然维持着姿态,礼数周全地坚持:
“只要是谢小姐便没错的,我北疆已备好迎亲马车与仪仗,礼不可废。便请……谢小姐移驾至此车,方合礼制。” 他指向那辆华丽无比的红色马车。
慕容笙目光随意地扫过那辆红得刺目的马车,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你们的马车坏了。”
礼官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勉强维持着笑容,赶忙解释:
“将军说笑了,此车乃能工巧匠精心打造,专为迎亲准备,做工十分讲究,牢固无比,绝不可能……”
他话音未落——
“咔嚓…咔嚓…哐当!”
几声轻微却清晰的断裂声接连响起!
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那辆华丽优雅、象征着北疆王庭脸面的迎亲马车,竟毫无征兆地、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拆解一般,车辕断裂,厢体崩塌,华丽的绸缎装饰委顿在地,瞬间从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变成了一堆残破的木头和布料!
拉车的马匹受惊,发出一阵嘶鸣,险些挣脱束缚。
现场一片死寂。北疆使团所有人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天机军这边的士兵却面不改色,仿佛没看见一般镇定。
慕容笙这才缓缓将目光移回那脸色煞白、冷汗涔涔的礼官脸上:
“带路吧。”
说完,他便从容地放下了车帘,隔绝了内外所有的视线。
礼官呆立原地,半晌才从这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心底已是翻江倒海,对这位看似文弱的慕容将军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意识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排场与心机都显得苍白无力。罢了,无论如何,能把人接回去,便是完成了王命最重要的部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恢复镇定,翻身上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挥着同样惊魂未定的队伍:
“启程……回王庭!”
冗长的队伍再次缓缓行动起来,只是那气氛,已与来时截然不同。
马车内
谢天歌直到此刻,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依然睁得大大的,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羞怯,望向身边神色自若的慕容笙,试探着问道:
“阿笙?你刚才……跟他们说我是谁?”
慕容笙转过头来看向她,那双浅棕色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温柔与宠溺,他微微倾身,声音低沉而清晰:
“你明明都听清楚了,还问。”
谢天歌的脸颊瞬间如同被晚霞染透,巨大的羞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感将她淹没,让她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了掩饰内心的兵荒马乱,她慌忙把头偏向一边,手忙脚乱地掀开车窗帘子的一角,假装被外面的景象吸引,目光飘忽地望着那支依旧红彤彤、但气氛已然微妙的迎亲队伍,没话找话地随口说道,声音还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紧绷:
“赫连誉……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摆排场,这迎亲的人真多,迎亲的礼也真多!”
慕容笙看着她连后颈都泛着粉红的羞窘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如同春水漾开层层涟漪。
他顺着窗外看了看那刺目的红色队伍,眸色一凌,不置可否地说道:
“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