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允许,谢天歌如释重负,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快步跑下高台,朝着城门口的赫连誉奔去。
看着她毫不留恋奔向另一个男子的背影,曲应策脸上的柔和渐渐褪去,覆上了一层熟悉的冰冷。
他沉默地看着那抹蓝色的娇小身影利落地翻身上了自己的黑色骏马,与那一身绯红的赫连誉并辔而行,谈笑着渐渐消失在城门的阴影里。
一种熟悉的、酸涩的、憋闷的感觉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如同细密的针,扎得他很不舒服。
但他很快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这种不适感压了下去。
无妨。
他告诉自己。
至少,方才她因他而脸红羞涩的模样,真切地印在了他的眼里。至少这个在感情上迟钝得像块小木头的女子,终于懵懵懂懂地意识到——她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
这,便是一个足够好的开始。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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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宽阔的街道上,一红一黑两匹骏马并辔而行。
赫连誉侧头看着身边依旧有些蔫蔫的谢天歌,回想起方才高台上曲应策那看似平静却暗藏深意的目光,忍不住低低地喃喃自语,语气里带讥诮和了然:“我就知道……他那腿伤装了那么久,果然是别有用心……”
谢天歌正沉浸在与家人分别的愁绪和对未来模糊的忐忑中,隐约听到他说话,却没听清内容,下意识地挑眉问道:“嗯?你在嘟囔什么?”
赫连誉立刻收敛神色,换上那副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灿烂笑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没什么,只是在想,今晚的烤肉要不要多加些辣。”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目光落在她依旧微红的眼圈上,带着几分探究问道,“我的主人,如今你可是名正言顺、圣旨钦定的太子未婚妻了,我看你……好像也并不是多开心的样子嘛?”
谢天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开心的……”
赫连誉见她这般,又笑着问道:“听说……你要搬到宫里去住了?”
谢天歌点点头:“嗯,爹和姑姑都这么嘱咐的。”
赫连誉闻言,脸上那玩味的笑容淡了些,立刻追问道,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那……我,我送你的汤团怎么办?”
谢天歌理所当然地道:“我自然会带它一起进宫啊。阿莹会照顾好的。”
听到汤团还能跟在她身边,赫连誉像是得到了某种安慰。
但他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那……你住进宫里以后……还能出来吗?”
谢天歌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问题,“当然能出来啊!我是住进皇宫,又不是被关进天牢!我想出来自然就可以出来啊!以前都是这样的。”
赫连誉的心情似乎因她这句话瞬间由阴转晴,变得明媚起来,“那就好!那你一定要经常出来!皇城里新开了好多好吃的铺子,还有从各地来的新奇玩意儿,我都带你去尝遍、玩遍!”
谢天歌用力点头,“嗯!我一定会经常出来的!”
毕竟,宫里真的很无聊。
两人又随意地走了一段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气氛自然而闲适。
忽然,赫连誉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引诱和期待,轻声问道:“谢天歌……你想去北疆看看吗?”
他目光望向远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屋宇,看到那片辽阔的土地:“那里的天空,比这里蓝得多,也高得多,一眼望不到尽头。草原就像一片巨大的、绿色的海洋,风吹过的时候,能看到成群的牛羊像珍珠一样散落在上面……还有望不到边的马群,自由自在地奔跑……”
谢天歌听着他充满诗意的描述,脑海中不禁勾勒出那幅壮阔而自由的画面,眼中也流露出些许向往:“听起来……真的很美……”
赫连誉心中一喜,正要继续邀请,却听谢天歌接着说道,语气无比自然:“等下次阿笙去北疆的时候,我让他带我一起去看看!”
赫连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带着执拗:“……我是说,和我一起去。”
谢天歌似乎完全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反而疑惑地转过头看他,“若届时你在北疆,我去了,肯定去找你玩的呀!”
赫连誉像是生怕她反悔,立刻抓住话头,紧盯着她:“这话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
谢天歌用力点头,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带着她特有的明媚和豁达:“能去的话,自然是一言为定!”
两人就这样骑着马,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聊着,穿过熙攘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