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歌吃完一颗,意犹未尽地看着油纸包。慕容笙又从善如流地拈起第二颗,再次喂到她嘴边。
这一次,她依然是一样的吃法!
即便是慕容笙早有心理准备,那抹耳尖的绯红还是悄然蔓延到了脖颈。
他从谢天歌手中拿过空药碗,看也未看,随手向后轻轻一抛。
那碗竟如同长了眼睛般,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一丈开外的石桌正中央,悄无声息。
慕容笙这才伸出修长宽大、温暖干燥的左手,平摊到谢天歌面前,声音温和:“把手伸出来。”
谢天歌笑眯眯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放在他温热的掌心里,另一只手依然宝贝似的抱着怀里暖乎乎的小手炉。
慕容笙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腕间脉门上,垂眸凝神,仔细诊断了片刻。过了一会儿,又换了她另一只手继续把脉。
谢天歌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专注的神情,满是疑问:“阿笙,我以后可以不再喝那么苦的药了吗?我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呀?下一次……肚子还会不会这么疼了?”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带着孩子气的依赖。
慕容笙耳尖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又被她这样私密的问题问红了,但他依旧耐心地一一回答:
“我开的药,不苦。”
“这次的腹痛,大概再过三日便会好。”
“下一次……或许还会有些不适,但绝不会再如这次般剧痛难忍。”
“只要你按时服用我配的药,坚持半年,便能调理好根基,日后便不会如此难受了。”
谢天歌望着他,仿佛看到了最坚实的依靠,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安心和信赖。
慕容笙被她这般灿亮的目光看得心神荡漾,他轻咳一声,站了起来。
他身姿挺拔如松,披着月白狐裘,墨发轻垂,立于红梅白雪之间,长身玉立,清华高贵,宛如不小心坠入凡间的谪仙。
他自然而然地绕到谢天歌身后,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轻轻地、有节奏地推着秋千。
秋千微微晃动,带起轻柔的风,拂动着谢天歌鬓边的发丝和披风上的绒毛。
她开始散漫地问着一些话,声音随着秋千起伏:
“我去不了雪山了……那二组最后是谁去环陵雪山啊?”
“三殿下和李济才去。若只是猎狼,他二人足以应对。”
“我原本……是打算去猎一头最大最威风的白狼的……还想用它的牙齿做两条项链,送给大哥和二哥呢……”
“雪山随时可去,我陪你去。你看中的那头白狼,定然跑不了。”
谢天歌听得心里暖暖的,连连点头,笑声清脆:“那说好了!你陪我去猎狼!”
“嗯,说好了。”
“赫连誉呢?”
“回北疆世子府了。”
她又想起什么,问道:“我听大哥说,你最近特别忙?”
“是,陛下命我暂管禁军,整顿军务,千头万绪。”
“那要忙到什么时候呀?”
慕容笙耐心回答:“大约到明年年初吧。待陛下选定新的禁军统领,交接完毕便好。”
谢天歌像有说不完的话,继续问:“那……慕容家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我上次听大哥说,你家里人给你找很多……‘长大了才会有的麻烦事’?”她复述着谢绽英那模糊的说辞。
慕容笙瞬间明白了谢绽英指的是什么(催婚联姻之类),他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语气轻松淡然:“那些事我能处理……不算麻烦。”
显然能让他费心的不是这些事。
远远的,阿莹安静地站在廊下角落,看着这幅宛若天成的画卷,脸上露出了欣慰而柔和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圆满、最珍贵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