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药苦蜜甜(1 / 2)

昨日一场大雪,将整个皇宫装点得银装素裹。

凤藻宫东侧的挽棠轩内,那被誉为“冬双绝”的红梅与蜡梅,竟在雪后同时盛放,红如烈焰,黄似蜜蜡,幽香暗浮,与皑皑白雪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一株开得最盛的梅花树下,悬着一架精致的秋千。

阿莹早已细心地在秋千板上铺了厚厚的软垫。

此刻,谢天歌正慵懒地倚在秋千上,小脑袋无力地靠着其中一根冰冷的秋千绳,怀里紧紧抱着慕容笙送的那个暖手小炉,稳稳地贴在自己依旧隐痛的小腹上。

她脸色有些苍白,被院中积雪和红梅的色彩一衬,竟少了几分往日的跳脱鲜活,多了几分罕见的柔弱静美。

谢天歌望着枝头傲雪的红梅,闷闷不乐地感叹:“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眼看就要上环陵雪山猎狼了……”

阿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气味浓重的汤药走过来,见状忍不住担忧道:“小姐,您怎么又出来了?外面风冷,屋里烧炭火,暖和多了。”

谢天歌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屋里闷得慌,还是外面风景好,看着心里也舒畅些。”

今日阿莹给她穿戴得极为精心暖和。内里是好几层加棉的柔软衬裙,外面套着一件粉嫩的锦缎小袄,最外还罩了一件厚实保暖、紫粉色底绣着银色缠枝花纹、带着蓬松白狐裘领子的华丽披风。就连她略显慵懒的发髻上,阿莹都细心地点缀了几朵雪白与粉红相间的精致绒花。

这一身打扮,衬着雪景梅枝,让她整个人像是贪食人间烟火的小狐仙,娇俏又惹人怜爱。

阿莹将药碗递过去,柔声劝道:“小姐,刚熬好的药,太医吩咐了一定要趁热喝才有效。”

谢天歌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小脸皱成了一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这药……真的好苦啊……”

阿莹早有准备,伸出另一只手,掌心躺着两颗用油纸包着的蜜饯:“小姐,喝了药,吃了蜜饯就不苦了。”

谢天歌依然苦着脸,声音带着委屈:“早上不是试过了嘛……先苦后甜,那苦味也还是在嘴里久久不散,一样的难受。”

阿莹苦口婆心地继续劝:“小姐,太医说了,您体质特殊,于这女子月事上尤为不适,必须慢慢用药调理,否则月月都会如此难受。小姐就先忍一忍,为了以后不疼……”

谢天歌看着那碗药,像是要赴死就义般,深吸一口气,接过药碗,闭着眼睛喝了一小口。

然而仅仅这一小口,那极致的苦涩味便瞬间在她口中炸开,刺激得她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当场吐出来。

“不行不行!太苦了!”她连连摇头,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般,迅速将药碗塞回阿莹手里,双手抓住秋千绳,把小脸深深埋了进去,声音闷闷地带着耍赖,“太苦了!我喝不下!阿莹你快拿走吧……就跟姑姑说……说我已经喝过了就是了!”

“可是小姐……”阿莹的话还未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谢天歌还以为她终于放弃劝说了,正暗自松了口气,却见眼前又伸过一只青瓷碗,碗中也是深色的药汁。

谢天歌干脆闭着眼睛连连摇头:“不喝不喝!说了不喝!苦死了!”

“我开的药,不苦。”

一个清润温和、令人安心的声音,如同春风般拂过耳畔。

谢天歌猛地一怔,倏地抬起头。

当看清来人时,灿烂的笑容瞬间从她的嘴角漾开,一直蔓延到眼底,驱散了所有的苍白与郁闷,她惊喜地叫出声:“阿笙!”

只见慕容笙身披一件月白色狐裘毛领的披风,墨发仅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束着,大半青丝披散在肩头,发梢上还沾着些许未化的、柔软的雪花。

此刻,他正蹲在秋千前,目光温温柔柔地注视着她,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再仔细看,他手里端着的药碗,色泽和气味似乎都与阿莹那碗有所不同。

慕容笙将碗往她面前又递了递,声音带着令人信服的魔力:“相信我,不苦。”

谢天歌小脑袋用力地点了点。她捧起那只碗,先是试探性地、极小口地抿了一下。

随即,她的眼睛惊讶地睁大,紧接着便开心地弯成了两弯小月牙,不再犹豫,“咕嘟咕嘟”几下,便将一整碗药喝得干干净净!

慕容笙眼底笑意更深,极其自然地从手中的蜜饯包里拈起一颗蜜饯(这是刚才从阿莹手里拿过来的),递到谢天歌嘴边。

谢天歌一手有个药碗,另一只手有手炉,便索性直接张开小嘴,就着他的手,将那颗蜜饯含了过去。

柔软的唇瓣甚至不经意地轻轻吮吸了一下他的指尖。

那猝不及防的、温热湿软的触感,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窜过慕容笙的指尖,直抵心脏,让他心头猛地一缩,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爬上一抹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