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歌突然觉得一阵心慌意乱,心里那点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低低地“哦”了一声,又开始专注地对付起盘子里的羊肉。
慕容笙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而专注。
过了一会儿,谢天歌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再次抬起头,“阿笙,”
“嗯?”
“你会…娶妻吗?”
“会!”慕容笙眼神坚定,耳尖慢慢攀上绯红。
“你要是…以后有了妻子……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好吗?”谢天歌突然就想到这个问题,似乎这一刻对她来讲,比吃烤羊肉更重要。
“会。”慕容笙没有片刻犹豫,回答得斩钉截铁。
谢天歌咽下口中的食物,又追问了一句,“那你……也会对你的妻子这么好吗?”
“会。”慕容笙看着她,目光灼灼。
慕容笙好看的浅棕色眸子,此刻盛满星光,映照着谢天歌清晰的脸。
可是……这么肯定的三个答案,为什么让她听着既高兴又不高兴呢?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有点酸,有点胀。
她闷闷地“哦”了一声,别开脸,不再看他,只是用力地咀嚼着好像不是那么美味了的羊肉。
“天歌。”慕容笙轻轻唤她。
“嗯?”她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应道。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慕容笙这样的绝顶高手,耳力极好,他当然知道灵安县主让她问的是什么,可她为什么不问。
谢天歌突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猛地转过头,竟然带着些本能的排斥,冲口而出:“我不想知道!”
看着她稚气未脱却又写满别扭的小脸,慕容笙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忽然又释怀一般低低地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宠溺和纵容,他从善如流地点头,柔声道:“好,那就不问。”
慕容笙告诫自己,她才…十四岁。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方干净的白色丝帕,铺在两人之间的案几上。然后,熟稔,温和地说道:“把手伸过来。”
谢天歌也极其自然地将自己油乎乎的手臂伸了过去,放在那方白帕上。
慕容笙修长的手指轻轻搭上她的脉门,指尖温热干燥。谢天歌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继续孜孜不倦地往嘴里输送着羊肉。
片刻后,慕容笙松开手,语气轻松了些:“还好,连打了五天架,受的都是皮外伤,未动及筋骨内腑。今日可擦跌打药了?”
谢天歌是个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只这一小会儿阿笙与往日一般的举动,她似乎就已经从刚才那种莫名别扭的情绪里抽离了出来,又变回了那只快乐的小雀儿,嬉笑着回答:“前几天都有擦,今天还没呢!”
慕容笙仿佛早料到她会这么回答,在她说话的同时,已经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白药瓶。他拔开塞子,优雅地将些许透明的药膏倒在好看又修长的指尖。
谢天歌也极其配合,像小时候千百次那样,小身子自然而然地往他身边挪了挪,熟练地挽起袖口,露出一截雪白胳膊上格外刺眼的青紫淤痕。
慕容笙便低下头,用指尖蘸着药膏,极其轻柔地、仔细地为她涂抹揉按起来。
他的动作专注而耐心,仿佛只是一位尽心尽力的医者在照料伤患,看不出半分暧昧。
篝火跳跃,映照着两人靠得很近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淡淡的药香,以及一种对他们而言再正常不过的亲昵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