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竟真的不再需要搀扶,转过身,试着迈开步子。虽然走得不算稳当,却也真的没有摔倒,就那样一步步、执着地朝着自己厢房的方向走去。
曲应策左手微抬,对着身后的禁军和马车做了一个简洁的手势。
训练有素的队伍立刻无声地行礼,随即调转方向,护卫着马车缓缓退入夜色深处,消失不见。
而曲应策自己,则并未立刻离开。他就这样负手立于清冷的月华之下,玄色衣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保持着十丈左右的距离,如同一个沉默而警惕的影子,一步一步,缓慢地跟随着前方那个蹒跚的身影。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确保着她能安全地、不出意外地走回她的住处。
直到看见谢天歌终于摸到厢房的门扉,早就焦急等待在门口的阿莹立刻迎了出来,惊呼着“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连忙将她搀扶进去,关上了房门。
曲应策这才停下脚步,在原地静立了片刻,然后才蓦然转身,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沉沉的宫闱夜色之中。
谢天歌厢房的屋顶之上,一片阴影之中,另一个身影几乎与瓦砾融为一体。
赫连誉慵懒地斜倚在屋脊之后,手里潇洒得旋转着镶嵌着红色宝石的匕首。看着谢天歌归来,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十足的弧度。
“谢天歌…这可是你自己回来的。”
话音落下,他无声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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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莹仔细地用热水替谢天歌擦了手和脸,替她散了头发,掖好被角,又在床头的矮几上留了一盏小小的烛灯,晕黄的光圈勉强照亮床榻周围,这才放心地端起水盆,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反手轻轻合上了门。
屋内重新陷入一片宁静,只余下烛火偶尔爆出的轻微噼啪声。
谢天歌睡得正沉,呼吸均匀,空气中弥漫着那冷冽好闻的安神香气,一切都显得祥和而安宁。
然而,在摇曳的烛光阴影中,一条修长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一步一步地靠近床榻。
赫连誉缓缓在床沿坐下,狐狸般的棕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算计与得意的光芒,一瞬不瞬地盯着谢天歌恬静的睡颜。
他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低语道:“我说过,谢天歌,这场赌局…你输定了!”
说罢,他缓缓抬起了手,指尖朝着谢天歌微敞的领口伸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衣料的刹那——
“你若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赫连誉动作猛地一僵,霍然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他竟完全没察觉这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待看清从阴影中缓步走出的人时,他脸上的惊愕迅速被玩世不恭的面具所取代,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慕容将军?你何时进来的?”
慕容笙一步步从阴影中走出,烛光逐渐照亮他俊美无俦的容颜,那双总是含笑的浅棕色眸子此刻寒芒凛冽,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他声音平稳得可怕:“和你一同进来的。”
赫连誉瞳孔微缩,心下骇然——他竟然丝毫未曾察觉!
下一刻,他强压下心惊,试图重新掌握主动权,冷笑道:“你知道我和她之间的赌约?”
慕容笙目光如冰刃般锁住他,淡淡吐出两个字:“知道。”
赫连誉仿佛找到了理由,笑容变得恶劣:“那正好!你来做个见证!谢天歌输了!她中了我的‘春日熏’,此刻药效已发作!就算今日来的不是我,她也需要别的男人!她的名节,注定保不住!她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