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旗只得认命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
下一刻,他的目光转向了望台另一端那个玄色身影,压低声音对兄长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位三殿下也确实有些奇怪。你看大皇子和二皇子,哪个不是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在的,在这儿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不知在想什么?”
谢绽英顺着他的目光也扫了一眼曲应策那孤绝冷硬的侧影,眸色深沉,并未答话。
曲应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久久胶着在那个穿梭于灯火阑珊处的鹅黄色身影上。看她像一只误入凡间的精灵,无忧无虑地沉浸在简单的快乐里。
他的视线最终却又沉沉地落回始终护在她身旁的那抹月白之上,眸色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他负在身后的手,指节一根根缓缓收拢,用力攥紧,直至骨节泛白。
“谢天歌…你身边为什么总是围着这么多人…”
恰在此时,韩霖步履无声地登上了望台,来到他身侧,谨慎地附耳低语,禀报着某些隐秘的消息。
曲应策面无表情地听着,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片刻后,才几不可察地缓缓颔首。
接着,他甚至没有开口,只是极快地做了一个简单而特殊的手势。
身后的肖黎与身旁的韩霖却仿佛接收到了最清晰的指令,立刻同时躬身,无声拱手,以示领命。
韩霖禀报完毕,却并未立刻退下,脸上露出一丝踌躇,稍顿片刻,才道:“殿下,傅绿水小姐…正在台下等候,说…想见您一面。”
曲应策面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缓缓地、几近漠然地点了一下头。
下一刻,他转身,玄色披风在夜风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不再有丝毫停留,步伐沉稳而决绝地步下了了望台。
直到曲应策的身影消失在阶梯尽头,谢绽英才缓缓收回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的审视目光,他英挺的眉宇间凝着一丝化不开的凝重:
“这一位,才是三位皇子中…城府最深、最难以揣测的一个。”
对于兄长这个判断,谢云旗十分赞同。
他只是沉默着,目光下意识地追寻着下方人群中那个依旧欢快的鹅黄色小点,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
“可是…大哥,他也是三位皇子里,唯一一个…明确表示过不喜欢天歌的吧?”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平静。
“他没有因为姑姑亲近天歌,更没有因为兵权走向谢家……”
这才是最要命的!
谢绽英的视线再次投向下方那抹月白色身影上。眸色变得复杂而深远,仿佛在权衡着极其重要的事情。
“阿笙……”
这两个字里,有信任,也有关一丝难以言喻的、对未来的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