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扫向殿内阴影处,虽未见慕容笙身影,却似已察觉他的存在,语气愈发锐利:请皇祖母收回赐予他自由出入后宫的金令。若他真有事需入后宫,也该按规矩递折子,经天禄司通传。
谢天歌指尖倏地攥紧锦被,指节泛白。
太皇太后却笑了一声,慢悠悠道:皇帝多虑了。阿笙年少时跟着天机军南征北战,哀家是想看都看不到一眼。哎,如今他腿脚不便,上不得战场。哀家这些年身子也越发不好了,没几年活头了。才特许他随时入宫看看我这老太婆,也顺便调理调理哀家这身子骨。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怎么,皇帝是忘了阿笙的腿是怎么废的?还是皇帝觉得哀家这条老命,不值得破这个例!
谢天歌突然蹙眉,心里一顿。
曲应策被噎住,面色更加难看。他薄唇紧抿,半晌才硬邦邦道:孙儿不敢。
两个请求接连被驳回,他胸膛起伏,显然怒极,却又无可奈何。
太皇太后摇摇头,又变成了一脸慈祥的模样,上前拉起他的手道:“走走走,既然你来了,今日便陪皇祖母打一局叶子牌。你要是赢了,哀家中午留你在这用膳,再把你父皇那只玲珑机扩鸳赐给你。”
曲应策未推却,被太皇太后拉着大步朝殿外走去,却在门口顿住,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谢采女,好生用饭。语气生硬,像是被迫完成任务一般,莫要再饿晕了,害朕被皇祖母责骂。
谢天歌敷衍地了一声,连眼皮都懒得抬。
待殿门重重关上,脚步声渐远,慕容笙的轮椅才从屏风后的阴影处缓缓滑出。
他低垂着眼睫,唇边却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陛下今日……倒是格外沉不住气。
谢天歌嗤笑一声,懒洋洋地往后一靠:他哪次见了我能沉得住气?
慕容笙抬眸看她,目光温润,却又深不见底:天歌,你当真要去景华宫?
谢天歌指尖轻轻敲着被面,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自然要去。
她歪头冲他一笑,贤妃这些年可没少给皇后当马前卒,如今我去她眼皮底下住着,她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天歌,你放在后宫的眼线是谁?”慕容笙小心翼翼地问道。
谢天歌一顿:“你……怎么知道!”
慕容笙:“这三年蚕园被陛下严防死守,我的人都难靠近,但你似乎对外面的情况并不陌生。我想……该是有人给你通讯的。”
谢天歌面露难色道:“阿笙,我不能说。”
慕容笙温柔而宠溺:“不说便不说,没什么重要的,我只是担心你。”
谢天歌想起了刚才太皇太后的话,蹙眉道:“阿笙,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废的?”
慕容笙:“是在……我最在意的战场上……输了……”
“北疆吗?”谢天歌追问道。
慕容笙只是笑笑,不否认。
窗外雨声渐歇,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斜斜地映在谢天歌苍白的脸上。
慕容笙打断了她的思绪,说道:“天歌,赫连誉赢了。”
“你说什么?”天歌有些迷茫,疑惑地望着慕容笙的眼睛。
谢天歌美丽的眸子如璀璨繁星,慕容笙看得心神荡漾。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轻轻地抚摸过她的眼睫。
“新的北疆王,赫连誉,他还不知道你活着。”